文｜黄桁  王一鸣  蒋东锋  李雅婷

关键词：哪吒科技   国企混改   拆分新设   员工持股   创新驱动   产研融合   国企改革三年行动

      哪吒港航智慧科技（上海）有限公司（简称哪吒科技）是上海市国资委及上海国际港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上港集团）在“国企改革三年行动”中重点推动的混改项目之一，即将上港集团全资子企业上海海勃物流软件有限公司（简称海勃软件）市场化程度高的港口物流软件业务及研发团队拆分出来，成立全新的科技型企业——哪吒科技。哪吒科技引入与自身业务高度协同的民营资本战投，创新体制机制；设立员工持股平台，将骨干人才与公司利益绑定，激发企业活力，成立第一年即实现营业收入1.4亿元、净利润442万元。

拆分新设科技型企业，突破发展瓶颈
1. 选择混改，突破困境
      哪吒科技的前身海勃软件是上港集团旗下以港口信息化为主业的IT公司。深耕港口信息化领域二十多年的海勃软件虽然已处于行业头部地位，但近年来也面临业务增速和效益下降、发展后劲不足等问题。究其原因：一是国企体制灵活性不够，导致公司往往错失转瞬即逝的市场机会，员工创新创业积极性和主动性下降；二是缺乏市场化激励机制，难以留住和引进关键人才，产品迭代更新缓慢，市场竞争力下降；三是过度依赖上港集团内部业务，市场化程度不高，而公司所处的物流软件行业竞争已经白热化，海勃软件面临被市场淘汰的危机。
      在上海市国资委的支持下，上港集团以“国企改革三年行动”为契机，拟通过混合所有制改革改变海勃软件面临的困境。
2. 混改方式，拆分新设
      作为国有控股上市公司，上港集团旗下子公司适合采用上市公司回购分拆业务模式进行混改，最初拟以整个海勃软件为底子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只在股权方面进行多元化尝试（如开放员工持股、引入民营资本等方式），而人员结构、管理体制、业务模式不做大的变动。这一方案对公司既有组织架构和业务体系调整面最小，改革风险也相对低，但存在着员工队伍思想不统一、体制机制和企业文化难以适应新的市场竞争形势等问题。
经过广泛深入地调研分析和论证，上港集团最终下决心选择更大突破的混改模式——拆分新设，成立一个全新的科技型企业。其混改路径和实施步骤如下：
      第一，将海勃软件市场化程度最高的港口物流软件业务及对应的研发团队拆分出来，于2020年12月24日成立新公司哪吒科技。
      第二，海勃软件仅保留运维服务、数据中心等业务，维护上港集团内部的既有项目，不参与外部市场开发，避免与哪吒科技同业竞争。
      第三，开放员工持股，引入民营资本战投。混改后，上港集团、员工持股平台、民营资本战投分别持有哪吒科技60%、30%、10%的股份（如图1所示）。

      第四，做好深化改革准备，为后续引入新的战略投资者、扩大员工持股范围预留空间。
值得一提的是，混改新设公司命名受到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经典台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启发，选择中国古典神话传说角色“哪吒”，表明了其“一切重新开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开拓创新态度。
3. 员工持股，绑定人才
      拆分新设混改模式最大的挑战在于人，即拆分新设公司后员工去留问题。筹建哪吒科技时，海勃软件员工面临两种选择：是继续待在海勃软件这个靠集团内部业务“旱涝保收”的舒适区，还是冒着风险到哪吒科技重新创业？
      科技型企业最重要的资产是研发团队及技术骨干，为打消员工的顾虑，原海勃软件总经理（现任哪吒科技总经理）黄桁主动向集团请辞体制内职务，第一个报名加入新公司，接下筹建哪吒科技的重任。在黄桁的示范带动下，原海勃软件员工，特别是技术骨干纷纷报名加入哪吒科技。
      为了调动骨干员工创新创业积极性，根据国务院《关于国有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意见》和国务院国资委、财政部、中国证监会联合印发的《关于国有控股混合所有制企业开展员工持股试点的意见》等文件精神及上海市国资委指导意见，哪吒科技设立了员工持股平台，员工持股比例达到政策规定的上限，即占公司注册资本的30%，将骨干员工与企业利益紧密捆绑。
      哪吒科技“员工持股计划”涉及核心管理人员6人、技术骨干16人，覆盖公司领导层和7个业务/职能部门负责人，确保了公司各部门、各业务环节及骨干员工能够围绕公司总体战略顺畅沟通、紧密协同。
4. 引入战投，业务协同
      国企混改目的是通过引入非国有资本促进国有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提高国有资本配置和运行效率，实现各种所有制资本取长补短、相互促进、共同发展。引入非国有资本战略投资者，不仅可以带来人才、技术、市场等外部资源，形成业务协同效应；更重要的是有利于发挥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各自优势，激发企业活力，提升混改企业运营管理效率和经济效益。哪吒科技以“选择未来、放大现在”的改革发展思维，引入战投时对比了三种类型投资者：一是具有市场等资源优势的大型集团企业；二是资金充裕的财务投资公司；三是能够形成业务协同、优势互补的合作方。在综合考量控股需求、业务互补协同、市场开拓等因素后，哪吒科技决定以第三类投资者作为首选对象。
      明确第三类投资者目标后，哪吒科技围绕合规性、安全性、业务关联性、研发能力、合作意愿、港口行业品牌影响力等指标，从6家符合条件的公司中选择综合得分最高的上海天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天玑科技）作为战略投资者。天玑科技是国内领先的IT基础设施整体解决方案提供商，可与哪吒科技在港航物流领域形成业务互补和产业协同。同时，作为民营上市公司，天玑科技可以为哪吒科技现代企业制度和市场化机制建设提供借鉴，从而降低改革风险。

创新体制机制，激发企业活力
      作为混改新设公司，哪吒科技以激发企业活力、提高运营管理效率和效益为目标来设计公司治理体系和经营机制。
1. 加强党的领导和党的建设，筑牢企业“根”和“魂”
      在上港集团党委领导下，哪吒科技混改过程坚持“四同步”“四对接”原则，即党的建设和改革同步谋划、党的组织及工作机构同步设置、党组织负责人及党务工作人员同步配备、党的工作同步开展；做到体制对接、机制对接、制度对接和工作对接。实行党支部成员与经理层成员“双向进入、交叉任职”、党支部书记与总经理“一肩挑”的领导体制，把加强党的领导和完善公司治理统一起来：通过建立以党组织前置研究讨论为根本要求的“三重一大”议事决策机制和以党建工作责任制为主体的党建工作机制，实现党建与生产经营深度融合，切实发挥党组织的政治核心、领导核心、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筑牢企业的“根”和“魂”。
2. 实施治理型管控，保障混改企业自主经营权
      哪吒科技董事会5名成员中，上港集团占3席，天玑科技、员工持股平台各占1席。作为国资控股股东的上港集团，在现代企业制度框架下按照市场化规则，通过股东会表决、推荐董事和监事等方式对混改企业行使股东权利，实施以股权关系为基础、以派出股权董事为依托的治理型管控，不干预哪吒科技日常经营管理活动。这样的制度设计和管控模式，既确保了国有股权董事行权履职体现出资人意志，着重体现支持服务和监督管理职责，又依法保障了混合所有制企业的自主决策和经营权。
      哪吒科技建立扁平化的组织架构及集中决策、授权管理的管理体制，明确支委会、董事会、总经理办公会的权责边界，形成权责法定、权责透明、协调运转、有效制衡的公司治理机制，充分发挥党组织“把方向、管大局、促落实”，董事会“定战略、做决策、防风险”，经理层“谋经营、抓落实、强管理”的作用。
3. 创新“三个机制”，激发企业活力
      除了以员工持股方式将骨干员工与公司利益捆定外，哪吒科技还通过创新“三个机制”，贯彻创新创业的理念，激发企业活力。
（1）项目经理负责制和项目合伙制
      为解决创业初期业务快速扩张与资源不足的矛盾，哪吒科技借鉴华为“铁三角”模式，建立矩阵式组织架构和扁平化的项目管理机制：以项目为主线，以项目经理负责制和项目合伙制为抓手，根据项目生命周期不同阶段的特点与需求，由项目经理从公司内外选配项目团队成员；公司授予项目经理项目成本审核和经费审批、项目团队成员绩效考核和奖金分配等权限。对于项目合伙人，则采用项目提成激励机制，使项目合伙人利益与项目利润和公司效益捆绑，充分体现风险共担、多劳多得的原则。
（2）“以效益为核心”的薪酬激励机制
      哪吒科技建立“以效益为核心”的薪酬激励机制，即以“打造利益共同体”为出发点，在合理控制工资总额的前提下，建立对标市场、接轨国际、体现特色的薪酬激励机制，充分激发员工创收增效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以效益为核心”的激励机制倡导“人人都是经营者”的理念，将高管薪酬与公司效益、员工薪酬与业绩紧密挂钩，结合项目提成制、奖金池、绩效考核强制分布等分配方式，避免了“干好干坏一个样”的平均主义“大锅饭”，以及“成绩、功劳靠嘴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传统激励误区。
      此外，哪吒科技还根据公司战略目标和不同阶段的经营工作重点灵活设计多种专项奖励，通过树立标杆、典型示范，营造“人人争先”“以业绩论英雄”的企业文化氛围。
（3）“尊重市场规律、以能力为导向”的引人、用人机制
      人才是科技型企业的核心资产和第一生产力，哪吒科技筹建之初即建立起“尊重市场规律、以能力为导向”的引人、用人机制，不仅留住了原有骨干人才，还通过社会化、市场化引进各类高层次专业人才。截至2022年8月，哪吒科技员工总数已经从成立之初的81人增至160人，其中技术人员占比达87%，新增员工中不乏从阿里巴巴、腾讯、京东等“互联网大厂”跳槽加入哪吒科技的人才。作为混改新设企业，哪吒科技拥有薪酬体系的自主设计权，一方面，针对IT行业的特点重新梳理岗位序列及市场化薪酬体系；另一方面，引入内部竞争机制，所有员工都在比较中定位、在竞争中上岗，真正形成“能者上、庸者下、优者奖、劣者汰”的用人机制。在创新引人、用人机制基础上，哪吒科技致力于建设“开放包容、自驱向上、共同成长”的企业文化，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优秀人才加入。

开拓进取、创新驱动，走产研融合发展道路
      混合所有制改革激发了企业活力和员工创新创业的动力，兼具科技型企业和混合所有制企业特征的哪吒科技，以开拓进取精神，走创新驱动的产研融合发展道路。
1. 开拓进取，跨赛道业务转型
      2021年是哪吒科技混改获得新生的第一年，其在巩固原有市场份额的同时，大力开拓集团外部市场，与中远海运港口有限公司、上海振华重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等大型港航企业集团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客户数量达到103家，签订合同193单，实现营业收入1.4亿元，在研发投入2287万元的情况下，仍实现净利润442万元。2022年，哪吒科技将业务领域向供应链产业链上下游延伸发展，如中标华新水泥阳新生产基地智慧码头项目，打通工厂生产到仓储、销售、码头作业、物流运输等产业链全流程；中标上海机场集团“空运通”园区管理系统子项目，实现从港航物流到航空物流的跨赛道业务转型。同时，哪吒科技积极开拓海外市场，产品和服务项目成功落地以色列、文莱等海外国家港口。如2021年9月正式开港的以色列海法新港，采用哪吒科技自主研发的自动化集装箱码头智能作业管理系统，实现设备值守无人化、数据传送实时化、生产过程智能化，是首个由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输出智慧港口技术解决方案的成功案例，成为“一带一路”倡议在地中海地区的标志性工程。
2. 创新驱动，产研融合
      哪吒科技坚持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在攻关研发关键技术的同时，加快创新成果转化应用，通过产研融合打造核心竞争力，奠定企业可持续高质量发展基础。
（1）突破关键领域“卡脖子”技术，解决行业痛点、堵点问题
      码头智能作业管理系统是港口生产管理的核心环节，也是典型的“卡脖子”技术关键领域，其核心技术长期被以美国NAVIS为代表的国外公司垄断，对我国形成了技术壁垒。为了突破这一“卡脖子”技术，哪吒科技以上海洋山港四期自动化集装箱码头项目为应用场景，以实施科技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专项课题《基于大数据驱动的超大型集装箱码头智能化作业管控技术》为契机，组建专项研发团队，成功研发出集装箱码头智能作业管理系统（I-TOS），实现了该项关键核心技术的国产化替代。I-TOS系统为洋山港四期码头装上了“中国芯”，助力该码头2021年集装箱吞吐量突破570万标箱，生产效率较传统码头提升213%。
      2022年8月，交通运输部批准哪吒科技牵头上港集团尚东集装箱码头分公司、中远海运港口有限公司、厦门港务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厦门远海集装箱码头有限公司、交通运输部水运科学研究院、武汉理工大学交通与物流工程学院、同济大学电子与信息工程学院、上海海事大学科学与工程研究院等十个单位，实施“自动化集装箱码头管理系统”专项研发攻坚任务，旨在解决港口行业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升级过程的痛点、堵点问题，为智慧港口建设提供关键技术支撑及整体解决方案。
（2）适应市场变化，拓展应用场景
      近年来，针对港口行业产能过剩带来的过度竞争问题，浙江、江苏、辽宁、河北、山东等沿海省份加快港口产业资源和业务整合，逐渐形成“一省一港”的发展格局。面对产业整合新趋势与市场格局变化，哪吒科技联合多个科研机构和港口集团企业，开发适用于多作业区、多码头集中管控模式的GTOS系统，以满足港口集团统筹运营管理和成员港口间协同作业等需求，实现从技术研发开拓应用场景到应用场景反哺技术研发的闭环。此外，哪吒科技通过与华为在技术创新、智能化解决方案等方面开展深度合作，开发了F5G技术应用的全新场景，可支持百公里外港口大型设备超远程控制的常态化作业。
      在创新驱动的产研融合发展模式引领下，创立不到两年的哪吒科技已经申请软件著作权33项、发明专利9项，开发了5个系列软件产品，形成以“哪吒神器库”命名的第一代软件和解决方案产品SMART系列。与此同时，哪吒科技牵头实施了上海市重点研发计划“传统集装箱码头一体化智能作业管控系统关键技术研发与应用”、交通运输部“自动化集装箱码头管理系统”等项目，参与了交通运输部第一批智能交通先导应用试点项目（自动驾驶和智能航运方向）“上海港港区集装箱水平运输与港口集疏运自动驾驶先导应用试点”等前沿应用技术项目的研究，通过了科技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专项课题《基于大数据驱动的超大型集装箱码头智能化作业管控技术》的中期考核，完成了中国港口协会《岸边集装箱起重机F5G网络技术要求》团体标准的立项工作。■

作者单位
哪吒港航智慧科技（上海）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