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志锋  万泽瀚

关键词：埃隆·马斯克  创业  财务能力  商业策划能力  成本控制能力  资金融通能力

       创新创业是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动力之源。埃隆·马斯克的创业经历堪称传奇，有关马斯克成功因素的研究已有不少，但从财务能力角度的探索几乎没有。他能够屡屡在不同的行业和领域创业成功，是否有财务能力方面的因素？财务能力又是如何帮助其创业成功？本文例举马斯克具备财务能力的案例，为广大创业者提供借鉴。

财务能力的形成
       马斯克 9岁开始自学编程，12岁时自行设计了一款叫做Blastar的太空主题游戏。随后，将游戏的源代码出售给了一家南非杂志社，赚到500美元。这让小马斯克深刻体会到了知识可以创造财富。
       1992年，马斯克在大学学到的财务知识提升了其财务素养，为他日后在各创业项目中出色地运用财务能力打下坚实基础。他在大学时撰写了一篇论文，涉及他最喜欢的主题——超级电容器。这篇论文不但获评“分析得非常透彻”，而且被认为具有“出色的财务知识”。

创业期间实践财务能力
1. SpaceX项目的成本预算表
        2001年，马斯克试图从俄罗斯外购导弹运载火箭，但是由于供货商给出的价格远超马斯克的预算，这次交易没有成交。在返程的航班上，马斯克把他的笔记本电脑递给同行人员看，他们惊呆了：马斯克制作的表格详细列明了建造、装配和发射一枚火箭所需的成本。根据马斯克的计算，他需要建造一枚大小适中的火箭，以满足那些搭载小型卫星和科研载荷的细分市场需求，这样就能节省一笔发射费用。
2. 特斯拉项目的成本规划
        2007年，当审计师沃特金斯揭露了Roadster汽车的真实成本时，马斯克认为CEO艾伯哈德在管理公司方面出现了严重失误，竟然允许成本飙升。为降低公司生产Roadster的成本，马斯克要求员工们在每周四早晨7点开会，审阅最新的原材料账单。他们必须要了解每个零件的价格，然后制订一个合理的计划让价格变得更便宜。例如：如果一台发电机在上一年12月底的价格为6500美元，马斯克希望它的成本能在次年4月降到3800美元，他要求公司每个月都要对这些零件的成本进行分析和规划。

财务能力对创业成功的作用
         马斯克的财务能力包括商业策划能力、成本控制能力与资金融通能力，这三个方面助力其创业成功。
1. 商业策划能力
        马斯克大致进行了五次创业，包括Zip2网站、PayPal网络银行、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特斯拉电动汽车公司、太阳城（Solar City）。对于这五个创业项目，马斯克在一开始就思考了它们的商业化问题，核心是盈利模式。
（1）Zip2网站的盈利模式
       Zip2网站的盈利模式是资源模式，由Zip2作为资源的收集方和传导平台，并在信息的交换中获得盈利，公司拥有To B的业务模式，成为世界上较早诞生的平台型互联网产品，可见马斯克商业策划能力的前瞻性。
       1995年，马斯克说服电子导航地图提供商Navteq提供免费的地图软件。然后，他编写了将两个数据库（业务列表和地图）放在一起所需的代码。起初，Zip2通过说服企业为登陆Zip2的地图付费，以此扩大业务列表内容的规模，并开始向各家报纸提供平台，允许它们为在线订阅者创建本地目录。1996年到1997年期间，Zip2的团队开发了一个软件包，将其出售给报业公司，报业公司可以依托其创建自己的房地产商、汽车经销商和各种分类广告目录。很快，Zip2在新闻领域取得巨大成功。
        作为一个新生的互联网企业，Zip2主要成本是软件开发。为了不断发展业务， 1995年马斯克购买了美国旧金山湾区企业数据库的访问许可证，这个数据库提供了企业的名称和地址。随着时间的推移，Zip2的商业版图不断扩大，这也带来了Zip2的第二个主要成本，即用人成本。马斯克招聘多名技术人员和销售人员，在线上及线下全力推广Zip2 服务。除了以上两类，Zip2的成本还包括租用办公室以及购买设备等方面的投入。
        利润的多少取决于收入和需求量。随着业务的不断拓展，越来越多的新闻出版集团以及其他企业成为Zip2的业务客户，因此公司的收入呈大规模增加态势。Zip2公司的软件可以让他们无需自己开发技术，即可迅速将业务接入互联网，由于是软件产品，公司员工只要在日后的维护上支付成本而无需研发新产品，再加上马斯克主张合理利用资源节约成本，因此Zip2具有良好的利润空间。
（2） SpaceX的盈利模式
        SpaceX提供的服务是航天器制造和太空运输服务。收入来源主要是各客户的订单，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为美国国防部运载一枚名为TacSat-1的卫星。
        其支出主要有四方面。首先是研发支出，包括打算独立从事“猎鹰”号火箭的全部开发工作，以及制造一台气体发生器；其次是用人成本，SpaceX聘用相关领域的公司高管；其三是购买试验场地；最后是寻找合适承包商的成本。
         SpaceX获取利润的方法是降低成本，以低价抢夺市场，以此获得可观的发射订单量并最终获利。SpaceX采购尽可能便宜的原材料，自己生产零部件，所以发射费用低廉。在商业赛道上，这也是SpaceX在竞争中频频获得订单的原因。
（3）特斯拉（Tesla）电动汽车公司的盈利模式
        特斯拉电动汽车公司致力于电动汽车的制造与研发，努力使现代汽车由化石燃料驱动向可持续能源驱动转变。
        特斯拉收入来源主要有四方面。其一是汽车销售收入。例如2020年特斯拉总营收高达315.44亿美元，稳坐电动汽车品牌头把交椅。其二是政策利好带来的收入。1990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颁布了一项政策，要求到2003年使加州10%的待售汽车成为零排放车辆。为将混动车纳入其中，加州空气资源委员会引入了面向“部分零排放”车辆的积分，并实施了一项允许汽车生产商买卖积分以履行零排放车辆义务的制度，这项制度间接地帮助特斯拉获得了一笔少量的收入。这些收入逐年增加，在2020年特斯拉通过向其他传统燃油汽车制造商出售碳排放额度获得15.8亿美元的营业收入。2020年11月，加州政府又推出一项新激励措施：凡在该州购买电动汽车或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者将获得1500美元的“清洁燃油奖励”，特斯拉无疑又成为最大受益者之一。2019年特斯拉营业收入为245.78亿美元，同比上涨14.52%，而2020年特斯拉营业收入为315.36亿美元，同比上涨28.31%。其三是汽车租赁业务与汽车电池储能服务收入。2015年马斯克决定围绕汽车销售业务发展特斯拉相关的配套业务经营， 2017年，特斯拉在汽车租赁、储能服务及其他相关业务的收入占总收入之比已经超过了25%，成为了一笔不可忽视的收入来源。其四是汽车软件收入。2020 年第一季度特斯拉FSD已经带来超过 6 亿美元的收入。
         虽然特斯拉有能力通过许多途径创造收入，但由于其支出较多，在过去10年（2010—2020年）当中，前9年的净利润都为负值，连年亏损。2020年，特斯拉首次扭亏为盈，公司全年净利润为7.21亿美元，并首次实现全年盈利，这主要是当年特斯拉依靠“卖碳”赚取了15.8亿美元。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该部分盈利远远超过7.21亿美元的全年净利润，这也意味着2020年特斯拉的主营业务车辆销售依然面临亏损。因此就利润空间来说，特斯拉在未来仍然任重道远。
（4）马斯克商业策划能力总述
        通过分析上述项目的盈利模式，能够发现马斯克总是走在时代前列，制造一些极富创新性的全新获利方式。即使是在若干年以后，这些模式在互联网时代仍被无数后来者争相模仿并依旧能够获得成功，例如大众点评与高德地图模仿了Zip2的业务模式、小鹏汽车与蔚来汽车模仿了特斯拉汽车的销售模式，这些事例足以说明马斯克具有独特天的商业视角，体现出他超强的商业策划能力。
        虽然在筹建、运行这些创业项目的实施过程中有波折，但最初的商业化思考无疑是创业成功的关键之一。马斯克真正突出的地方在于具有将复杂的物理概念与商业计划结合的能力。
2. 成本控制能力
（1）SpaceX的成本控制
        传统的航天业对普通人来说是非常神秘的，其产品的研发周期很长，发射成本也较高。 SpaceX一方面保留了传统航天业高风险、高投入、高技术的特点；另一方面， SpaceX也融合了商业公司经济性、市场性的特点。SpaceX的研发周期较传统航天业相对较短，主要依靠寻找成熟技术快速移植来降低试错风险，同时通过引入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极大地降低制造成本。
        SpaceX公司之所以能打出低成本的“王牌”，核心原因是马斯克打破以往由不同研制单位分别承担不同零部件的传统生产模式，转由公司独自承担绝大多数火箭和飞船的设计、研发和生产的关键核心工作。这种看似有悖于现代专业化分工的生产模式却是SpaceX公司降低成本的关键。通过这种一体化的生产模式，SpaceX公司更好地优化统筹火箭与飞船的生产流程，也能更快使设计和生产团队之间建立更加紧密和快捷的信息反馈机制，这为SpaceX公司精确管控产品质量提供了可能性。在马斯克坚持“自产自销”的低成本路线下，SpaceX在自有工厂里完成了80%〜90%的制造工作。而关于原材料的获得，SpaceX的宗旨是灵活采购，除了传统采购渠道外，采购部门会被允许到eBay甚至是废品厂去买二手零部件。
        公司运行上，马斯克秉承简约高效的“硅谷模式”，充分体现了扁平化管理模式和垂直一体化的项目管理。SpaceX通过对内缩减管理层级、对外减少产品外包的方式，降低费用成本，提高效率，精简决策制定和传递的流程。在马斯克的设计下，公司在管理层级上只有3层，内部按照项目分别组成若干个团队，由对应的副总裁直接领导，CEO马斯克会直接参与技术团队的讨论。这样的组织架构设计提高了团队合作效率，也降低了冗员成本。
        人员组成上，通过招募曾在美国宇航局、波音、诺格等机构和公司工作过的优秀人才壮大充实人才队伍。这些人才的引进为SpaceX公司带来了成熟的技术和先进的管理经验，节约了人力培训的费用和时间成本。
        生产设计上，将SpaceX的绝大部分业务压缩在位于加利福尼亚州霍桑的厂房中，有意让研发部门与生产车间连为整体，使决策到实施的各个环节联系更为紧密，降低沟通成本。
        工程设计上，公司特别注重产品的通用化和标准化。马斯克坚信，要想真正廉价地进行太空飞行，飞行组件必须可靠，且可重复使用。SpaceX公司的核心产品火箭采用水平组装模式，结合通用化设计能够向波音飞机的机身一样实现批量生产，从而降低成本。在马斯克的努力下，SpaceX的发射成本成为全球最低，而他的竞争对手还在坚持走传统的“进口原材料加工成品”的非低成本路线，可见马斯克的先进性。
（2）特斯拉的成本控制
        马斯克是成本控制狂人。他通过强化车辆配置的“软件”以及压缩车辆各方面的“硬件”管控特斯拉汽车的成本。
        在强化“软件”方面，以特斯拉经典款式Model 3为例，马斯克为了让特斯拉的辅驾软件可以流畅运行，有足够的升级算力空间，他决定不再依赖传统供应链，采取尽可能地摆脱传统一级供货商甚至是二级供货商的供应链体系，以节约成本。因为是自研，芯片和控制器的底层软件不用依赖芯片供货商，不用支付高昂的汽车开放系统架构的软件许可证费用。
         在简化“硬件”方面，对于车载雷达，特斯拉充分利用便宜的超声波雷达和廉价的摄像头，然后利用优势的识别、融合和控制算法软件做整合，以达到既定的效果；在车用电池方面，一般经济型电动车的电池成本能够占据整车价格的45%左右，因此人们常把电池比作电动汽车的生命，同时也是电动汽车成本来源的主要部分。如果说如何尽可能压缩电池成本是电动汽车制造的一门学问，那么特斯拉无疑是这门学问的优等生。从2013年到2020年，特斯拉电动车的电池每千瓦时所对应的成本从210美元降至100美元，总体下降约52.4%（见图1）。

        对于特斯拉的成本控制，马斯克的秘籍是通过简化“硬件”（如汽车零部件、电池）降低BOM成本，同时强化软件（如驾驶系统、续航里程）。在不牺牲顾客体验的同时，不断降低成本，保持相对竞争对手的技术优势。
         对于多数车企而言，卖车要依靠经销商，然而特斯拉与传统汽车企业在销售渠道模式的建立上完全不同。多年来，特斯拉始终坚持打造直营模式。根据特斯拉官方数据，截至2020年底，特斯拉中国官方直营店数量超过180家，覆盖全国50个城市。一方面，这种创新的营销模式节省了渠道成本，削减了建立与经销商关系的成本；另一方面，采用直营模式也能使价格更透明，为消费者带来便利。
         马斯克效仿美国苹果公司的垂直采购模式，向大量零部件厂商开放自己的供应链体系。他认为，特斯拉在甄选供货商时，不会过分关注其既有的市场占有率，而是在质量可靠的前提下，更多考量性价比方面的因素。一旦其他供货商有性价比更高的产品出现，特斯拉与原供货商合作关系将随时发生变化。另外，为了防止供货商“一家独大”形成垄断，马斯克的做法是：随着销量的增长，特斯拉会逐渐改变早期的独家供应模式，开始引入第二供货商，甚至第三供货商，如果二供或者三供能够在技术上有一些新的突破，带来更高的性价比，后续将有可能拿到更大的份额。这样做不仅可以倒逼供货商降低供货价格，保证产业链供应的安全，形成供货商之间的良性竞争，同时也可以间接降低供应品的价格，带动特斯拉原料采购成本下降，达到降成本的目的。
3.融通资金能力
（1）特斯拉风险融资历程
        2003年，特斯拉电动汽车公司成立。创业之初除了少量风投之外，其余的资金支出都出自两位创始人马丁·埃伯哈德和马克·塔本宁。2004年4月，埃伯哈德和塔本宁急需资金，也就是这个时候马斯克为特斯拉带来650万美元的投资（A轮融资），并以此为条件进入董事会，成为董事长，开始在幕后把控特斯拉的融资。
        从表1中可以看出，马斯克在出任董事长后，依靠独到的“拉外联”能力，一次又一次地为公司带来新的融资，使特斯拉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里通过各种渠道（此处不包括公开募股融资）获得投资超14亿美元，从而快速成长为新能源汽车行业的巨头。

（2）特斯拉IPO及资本市场再融资
         时间来到2010年，由于之前筹得3亿美元已经用完，特斯拉需要再筹集大笔资金购置生产设备，雇用数千名员工，并开设更多门店，以使公司继续良好运营。为了继续筹资，马斯克选择让公司通过IPO上市。6月，特斯拉在上市申请中表示，希望通过IPO筹集1.78亿美元。虽然有些主流媒体并不看好这次IPO，甚至唱衰它，但是投资者们了解马斯克经营公司的能力，也相信他出类拔萃的财务能力，于是热情地拥抱了这家美国汽车公司。特斯拉股价在上市首日大幅上涨，开盘价每股17美元，截至收盘时已涨至每股23.89美元，让公司一举筹得2.26亿美元资金。如今特斯拉股票每股超过600美元，不得不说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IPO融资。截至2020年12月9日，特斯拉在股票市场累计融资11次，融资金额176.7亿美元。
（3）马斯克融通资金能力总述
         在马斯克的带领下，特斯拉通过获得风险投资、私募股权融资、公开募股融资等方式，共融资约190.97亿美元。资金是企业的血液，是其进行经济活动的第一推动力。因此，融资能力是创业者财务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马斯克在入主特斯拉后有能力为公司持续带来巨量融资。当特斯拉陷入危机时，他通过强大的资金融通能力力挽狂澜，而后又通过成功上市筹集更多资金，从侧面一次次验证了其优秀的财务能力。正是这种能力助推公司平稳度过危机，最终获得成功。■

主要参考文献
[1] 阿什利·万斯.硅谷钢铁侠:埃隆·马斯克的冒险人生[M].周恒星,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
[2] 哈米什·麦肯齐.特斯拉传:实现不可能[M].牛小婧,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9.
[3] 程昔武,程静静,纪纲.信贷资源配置、财务风险与企业营运能力[J].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36(03):66-78.

作者单位 广西财经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