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芳  石盛林  贾创雄

关键词：企业家文化自信  茅忠群  战略创新  儒家文化  两要五法

     创新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得到企业家的高度认可，但在技术竞争日益加剧的背景下，依靠技术手段战胜竞争对手越来越难，而非技术领域（如战略竞争）的创新逐渐成为企业竞争的关键之一。很多企业家陷入深深的战略焦虑，对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和路径感到迷茫，他们虽然掌握了西方战略管理理论之“术”，但是缺乏坚定的文化自信、缺失中华文化之“魂”，这是他们迷茫的主要原因之一。
     本文以方太集团董事长茅忠群为例，研究他如何创新性地将中华文化与西方战略管理理论融会贯通，用中华文化价值观引领企业的战略创新。
    
一、企业家文化自信对企业战略创新影响模型
     党的十八大以来，文化自信这一概念受到高度重视，很多企业家也在尝试将中国传统文化融入企业的创新管理，方太董事长茅忠群就是其中一位，他成功地将中华儒家文化融入方太的企业管理之中。
     从上海交通大学硕士毕业之后，茅忠群于1996年和父亲茅理翔一起创建了方太。2000年，茅忠群请了三家管理咨询公司，方太开始学习西方管理制度。2008年，茅忠群开始在方太导入儒家文化，经过10多年中华文化全员教育、中华文化与西方管理方法融合、以中华文化价值观引领战略创新，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茅忠群儒学商道”。

     茅忠群的文化自信是在学习和实践西方管理理论过程中，洞察到西方管理理论隐含的西方文化与中华文化的差异，以及由此暴露的管理实践问题，从而坚信中华文化与西方管理理论融合是中国企业管理的必由之路，坚信中华文化是建构中国企业管理思想的基础。通过中西融合，茅忠群以中华文化的“仁爱”价值观引领方太以“使命、愿景、内部机制、盈利模式”为核心的战略创新，形成了“茅忠群儒学商道”。在明确企业家文化自信本质之后，结合企业战略创新特点，构建研究框架（如上页图所示）。 
    
二、茅忠群的文化自信
     茅忠群的文化自信包括三个逻辑要素：学习并运用西方管理理论、发现西方管理理论的不足、学习中华文化并坚信中国企业管理更需要根植于中华文化之中，如表1所示。
     1996年方太创始之时，茅忠群就明确了方太的战略定位，即专业化、高端化和精品化，在同行业中率先通过了IS0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将工业设计引入产品设计之中，以顾客需求为突破口，不断在油烟机行业走领先之路，不断研究需求、满足需求、创造需求，从而使方太从众多同行中脱颖而出，第一个五年就在市场站稳了脚跟。
     从2000年开始在管理上下功夫，茅忠群到中欧国际工商学院读MBA，引进西方管理方法、决定建立卓越绩效模式，同时引进来自世界500强的职业经理人，并通过了环境和职业健康等一系列管理体系认证，同时建立了完善的卓越绩效自评机制，每年定期进行自我诊断评价，对评价发现的问题及时改进，成功搭建了现代企业管理架构。
     在系统学习和实践西方管理理论过程中，茅忠群洞察到西方管理理论隐含的西方文化与中华文化的差异。一方面好的管理工具和人才会因为企业的管理理念、习惯、制度和语言等因素而出现水土不服问题，西方管理制度创建于西方文化背景之中，而中国企业主要是中国人工作的地方，在西方行之有效的制度在中国未必完全有用。
     茅忠群诞生了一个模糊的想法：既然日本、德国、韩国、北欧各国都通过实践产生了具有本国特色的企业管理模式,那么文化底蕴深厚的中国，最适合的管理模式自然也要与中国本土文化基因相结合。为此，茅忠群开始了国学学习，从2004年年初开始，在清华北大连续读了两个国学班，并对中国国学产生浓厚兴趣 。随着对国学知识的不断学习，茅忠群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了深刻的认识，他认为中国儒家思想是非常先进的管理思想 ，并意识到中国国学的博大精深，发现儒家文化也代表一种普世价值观，儒家崇尚的仁义也是普世价值。
    
三、 中华文化与西方管理理论融合
     基于对中国文化的坚定信仰，2008年，茅忠群在方太建立了“孔子堂”，开始推行儒学教育，给每位员工发了《三字经》《弟子规》《论语》等经典书籍，推出员工教育计划，除专业技术培训之外，每年追加50课时的儒学教育计划。
     茅忠群认为，国学教育之所以是教育而不是培训，原因在于教育的关键是直指人心。员工发自内心地认同国学理念和价值观，才会带来行为上的自觉改变。所以，方太的国学学习并不是一种强硬的制度要求，是自觉自愿的。茅忠群更多采用的是晨读、树孔子像等方式，让员工在潜移默化之中增加对国学的认识。茅忠群认识到：既然产品和品牌立足于中华文化，那么员工和管理者就必须有良好的中华文化修养和灵魂。
     学习归学习,为把儒学上升为一种管理范式，茅忠群提出“中学明道，西学优术，中西合璧，以道御术”。术指的是具体的管理方法等；道就是“义利合一”和“以义胜利”，茅忠群称之为“以心为本”。用中华文化的道，去驾驭、改造、优化西方现代的一些管理方法。方太从“仁义”角度重新审视原有企业制度，在用户“安心”等方面，开启了用儒家文化翻新现代企业管理的过程。并且在儒学之道的统领下，茅忠群总结出了“两要五法”（两要指要以用户为中心、以员工为根本；五法指教育熏化、关爱感化、礼制固化、专业强化和领导垂范），将儒学和企业管理进行了有效融合，如表2所示。

    
四、方太的战略创新
     自创立以来，方太始终专注于高端厨房电器，战略创新主要围绕企业“为何存在”和“如何做”展开。其中“为何存在”主要涉及使命、目标的创新，“如何做”主要涉及内部机制、盈利模式创新，如表3所示。
     随着中华文化的融入，茅忠群对企业存在的目的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认识。传统观念认为企业的目的就是利润最大化，能持续盈利的企业就是优秀企业。茅忠群认为优秀企业和伟大企业的不同在于，卓越的、对社会有价值的企业，不应只满足于追求利润，应该有志存高远的理想；优秀企业满足人的欲望，而伟大的企业则导人向善。茅忠群的目的是让方太成为一家伟大的企业。2018年，茅忠群将方太的使命定为“为了亿万家庭的幸福”。
     为了实现方太全新的使命和愿景，茅忠群提出“创新三论”，其中创新的源泉是爱，目标是幸福。秉持“仁爱”的创新原则，为了亿万家庭的健康，2015年3月25日，方太推出全球第一台为中国人自己发明、具有22项发明专利的全球首款三合一水槽洗碗机。在产品成功的同时，方太也致力于成为优秀雇主的典范，以“仁义礼智信”为标准，方太为员工提供了40多项福利措施。2010年5月正式施行全员身股制，让员工在次年开始分享公司上年度净利润总额约5%比例的分红。
     学习传统文化之后，茅忠群将“仁道经营”“修己以安人”当成儒家思想影响下的盈利模式。“‘修己’，有两个主体，一个是企业家自身，一个是全体员工。每个人都要修己，修身心，尽本分。然后‘安人’，即让人心安定。主要有两个对象群体，一个是员工，一个是顾客。如果把自己修炼好，同时把顾客、员工安顿好，企业还会不成功？还会没有利润吗？”茅忠群将这些理念具化到方太践行体系之中。
     通过分析茅忠群企业管理思想，可以清晰地发现企业家文化自信与管理创新的路径。茅忠群的管理实践表达了一个观点：一个价值观正确的企业，必然会坚持企业发展宗旨；一个对员工、对顾客、对社会充满爱的企业，必然会充满着创新的源动力。
     事实上，在应对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中，很多企业家的表现也从某种程度上验证了这一理念。包括方太在内的很多企业纷纷捐资、捐物、出力，这不仅是社会责任，也是自救，因为只有越早战胜疫情，企业行业受到的波及才越小。企业积极参与抗疫是中华文化仁爱之心的体现，展示了企业的大局意识和全局观念，同时在抗疫过程中发现了企业在特殊情境之下的创新发展之道。由此可见，中华文化价值观引领的战略创新出发点和归宿点是企业发展、利益民众、造福社会、民族复兴。
     随着经济发展环境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发现企业面临的环境日新月异，没有哪一种管理方法是万能的，企业管理要不断创新，以适应新的环境挑战。如何在本行业、本领域中建立自己的产品或服务优势，并实现对国内外相关企业的追赶和超越，茅忠群的文化自信以及方太的管理创新经验为中国企业提供了有益启示。正如茅忠群所言：“我也欣喜地看到，越来越多的企业家正在觉醒，一个个美善的企业家梦想必将汇聚成巨大的正能量，共同推动中国梦的实现，让中国乃至全人类变得更加美好。”■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金一般项目（编号:19YJA630085）阶段性成果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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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文晓立,陈春花.领导特质对员工创造力影响研究评述[J].中国人力资源开发，2020,(6):42-46.
[3] 邓伟升,许晖.当东方遇到西方——管理移植与创新视角下的闫希军“理性和合”管理思想探索[J].管理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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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李倩倩,陈扬,王淼,江华.茅忠群:儒学商道[M].北京:中国友谊出版社,2018.
作者单位
黄芳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商学院 
石盛林 南京邮电大学管理学院
贾创雄 南京晓庄学院
栏目主编 韦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