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志锋  翟漫

关键词：王石  杨国强  万科  碧桂园  企业家特质  财务分析  经营特点

     企业家个人特质受其成长背景和经历影响，并通过财务风险、经营导向和发展方向等影响企业的经营特点。
     本文选取万科和碧桂园作为研究对象。两家企业的企业家王石和杨国强年龄相仿，但成长背景有很大不同，具有明显的个人特质差别；且两家企业均于改革开放时期涉足房地产行业并伴随我国经济发展而成长，但企业的经营特点却大不相同。万科为国有企业改制形成的股份制企业，由多元化经营转型为专注地产开发，其领导人王石出身国企，注重企业的稳健经营和技术开发，领导万科保持近十年居行业第一；碧桂园为民营企业，由建筑承包商起步，其领导人杨国强出身农民，注重销售策略和市场份额，在较短时间内将企业迅速由小做大。
    
一、企业家特质理论及其概念模型
1.企业家特质理论
     特质理论认为，特质是指个体在不同情景下，用行动来表达自我的一种人格或倾向，它是个体行为特征的关键因素。关于企业家特质的内容，国外学者在不断探索中总结出四特质说:风险偏好、内控制源、成就需要、模糊容忍度。Kaplan、Klebanov and Soreensen（2008）把企业家特质细分为30个方面，研究它们与企业市场表现的关系，发现这些能力之间高度相关，最后把这30项企业家特质划分为两大类，分别是社交能力与把握市场的能力 。我国学者大多把企业家特质细化为年龄、教育水平、关系网络、从业年限、专业技能等因素进行研究，将企业家个人特质归因为成长背景和工作经历。
2.研究模型
     结合本文案例和研究内容，我们把以往研究所涉及的企业家特质分为风险偏好、成就需要和市场把握三大类。由于企业家特质难以用具体的显性数据进行测度，因此我们选取成长背景、所拥有的社会资本及以往从业经验这些客观存在的经历作为衡量企业家特质的因素。此外，国内外大部分研究都发现了企业家特质对企业经营的影响作用，但很少结合财务数据进行分析，因此我们通过分析财务指标，对企业经营中的财务风险、经营导向和发展方向进行对比分析，研究企业家特质对企业经营特点的影响方式。
     在明确企业家特质的研究范围和测度依据后，我们结合企业经营特点的表现形式，构建如图1所示的“企业家背景—企业家特质—企业经营特点”研究框架，并作出几点假设：首先，企业家特质可以由企业家背景中的成长背景、从业经验和社会资本客观反映；其次，企业家特质对企业经营特点中的资本结构、经营导向和发展方向产生影响；另外，不同企业家特质会对企业经营特点产生差异性影响。

    
二、王石与杨国强个人特质形成与差异
     王石和杨国强年龄相似，但成长路径大不相同。对比分析他们的发展轨迹可以看出，不同的成长经历对领导人的性格特点有显著影响。
   1.成长背景
     王石从小家庭富足，受教育程较高，本科毕业后供职于机关单位。由于在创业前已拥有稳定和富足的生活，王石创业的动力更多是为了满足自身的成就需要。另外，王石的国企背景和政治思维使他追求稳健经营和市场前景，在制定企业战略时善于从市场行情和国家政策导向出发，结合国家和行业需要自上而下的制定企业发展战略。
     杨国强从小的生活环境较为困苦，缺少教育，二十三岁在哥哥帮助下进入房管所做施工员，一步步白手起家创立公司。由于早期生活艰难，使他更加注重财富创造，在追求效益的同时更具有冒险精神；其次，由于杨国强从小没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使他更明白教育和人才的重要性，格外注重人才的引进与培养。
2.从业经验
     万科组建于改革开放初期，这一阶段行业竞争压力小，市场充满机会，企业采取多元化战略。随着市场经济规范化发展，行业竞争逐渐激烈，王石自1992年起采取“减法战略”，专注发展住宅产业。由于经历行业和市场转型阶段，王石有较强的政治远见和市场把握能力，他善于结合时代特征和经济发展趋势制定企业政策，自市场至企业、自上而下地规划企业发展方向。
     杨国强由房地产行业白手起家，1992年邓小平视察南方讲话后，房地产投资浪潮席卷各地，他抓住这个机会投资创立碧桂园。多年的房地产经验使他对房地产管理的各个环节都有独到的深刻见解，由于起步于房地产基层，他对房地产市场的考虑角度大多从建房、销售等基础环节出发，结合市场反应进一步调整企业战略，自企业至市场、自下而上地调节企业战略。
3.社会资本
     王石本科毕业后，先后供职于广州铁路局、广东省外经贸委、深圳市特区发展公司，多年的国企经历使他拥有较丰富的社会关系网络资源，与许多政府人员有密切的交流和往来，这使他获得更多的信息来源，能够从政策高度认知市场信息，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企业发展战略的及时调整。
     杨国强刚进入房地产时是施工方，比较难以获得更多的机会和资本，在发展初期社会资本积累较少，不论是财富积累和人脉积累都较为艰难。这形成他低调的做事风格，“我是个农民，书读得少，很多事情听不懂。”这种低调的姿态使他在跟合作伙伴、政府官员打交道时赢得了更多好感。

    
三、企业家不同特质对万科与碧桂园经营特点的影响
1.企业财务风险差异：王石重稳健经营，杨国强偏好激进
（1）企业家个人特质对企业战略的影响
     王石重视企业稳健经营，其中最重要的是控制财务风险。首先，重视低成本融资，一方面利用万科为国企前身的历史背景和自己早年在国企积累的社会关系，引进更多股权投资；另一方面，通过将一部分高息负债转化为债券的融资方式，减少融资费用。其次，十分重视现金流稳定，他要求万科保持货币资金的持有量必须高于一年内到期的流动负债，以此确保万科的短期负债能够即刻偿还，维持企业偿债能力稳定。
     杨国强偏好高风险高收益的资本战略，他追求企业利益最大化。首先，由于碧桂园属于家族式企业，股权融资存在稀释股东财富的风险，因此为满足企业大量的资金需要，碧桂园更依赖于债务融资。其次，相比于王石的低成本融资理念，杨国强更加注重融资数量而非成本，他较为激进的投资理念认为高资金投入量可以获得超出融资成本更多的投资收益，因此在企业发展中倾向于高成本举债。
（2）企业财务表现
     净负债率是房地产企业常用的偿债能力分析指标，它排除了企业预收账款这一不需要企业真实偿还本息的债务，综合考虑了有息负债、企业账面现金和公司净资产等因素。由图2可以看出，万科和碧桂园净负债率整体呈波动趋势，但在近十年的数据中，碧桂园净负债率整体均高于万科，自2011年起，净负债率大约在50%〜60%波动；万科净负债率整体保持在较低数值范围内，2014年更是低至5.4%。由此看出，碧桂园与万科相比具有较大财务风险。
2.经营导向：王石致力于做强，杨国强注重销售
（1）企业家个人特质对企业战略的影响
     王石不一味追求利润最大化，而是希望万科可以在企业规模、成长能力、研发能力和社会责任感等方面成为行业领先者。首先，在企业发展关键时期，完成多元化向专业化转型，将企业发展重心集中于房地产行业，强化专一领域做强战略。其次，在2004年顺驰地产迅速扩张并提出追赶万科时，不盲目与其进行规模竞争，而是明确表示：“有的人看重先做大后做强，万科把做强看得更重要”。
     杨国强重视买地、建房等基础环节，以加快销售为导向，扩大企业规模。首先，重视企业的预售政策，他计划在项目完工时，做到基本完成销售，从拿地到开盘仅6个月，在9个月内实现资金回笼。另外，在企业经营中大力推行激励政策，如“成就共享计划”通过利润共享方式提高销售人员的销售积极性，从而促进销售。
（2）企业财务表现
     表2中显示的房地产上市公司行业综合实力排名，是通过衡量企业营业收入、资信等级、社会贡献、业主满意度等指标后综合对比分析的结果，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企业在行业中的影响和地位。由表2可以看出，万科自2012年起持续保持行业领先地位，直至2018年被恒大超越后位居行业第二，而碧桂园虽基本保持行业前十，但距离万科仍有一定差距。
     由于房地产企业通常采取预收方式销售，收入确认时间往往超过一个会计年度，因此我们选取合同销售额来衡量企业当年销售状况。图3数据显示，碧桂园增长率波动较大但整体高于万科，且受企业政策和外部市场环境的影响很大，在2012年“成就共享计划”的实施和2015年国家“去库存”政策推动下，达到销售额增长的两个高峰，随后呈逐年下降趋势。但图4显示碧桂园销售额逐年迅速增长，并有赶超万科趋势。
3.发展方向：王石注重技术品牌发展，杨国强坚持低成本高周转发展
（1）企业家个人特质对企业战略的影响
     王石注重企业的技术研发和品牌发展。他在2005年提出“住宅产业化”概念，希望采用“工厂化”模式盖房子，建立技术、质量层面的行业标准，并逐步积累了包括建筑外观、内饰等方面的诸多专利，将标准化作为一种品牌推向市场。2013年，王石开始寻求房地产科技化发展，在2014年万科迎接第四个十年时，他明确表示万科将从制造型企业向技术型企业转型，并着手研发机器人夜间巡逻保安等物业技术。
     杨国强曾这样定义碧桂园的成功：“大规模、快速生产、价廉物美的房屋工厂”。他重视土地在房地产企业中的作用，在房地产行业“冬季”时期利用政府的优惠条件压低买地成本，开发三四线城市，低价购买尚未开发的荒地，极大降低了土地成本。其次，杨国强提出学习沃尔玛“大量销售、每日低价”的经营模式，其获取的边际收益虽较低，但销售速度较快，谋取的总盈利较高。
（2）企业财务表现
     企业无形资产主要包括专利权、商标权、非专利技术等企业实际拥有的无实物形态的资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企业的品牌价值。通过图5看出，万科近十年的无形资产拥有量远超过碧桂园，并呈现逐年递增趋势，2018年在扣除暂时归结为无形资产的未办妥产权证的土地使用权价值后，剩余无形资产仍有18.16亿元，呈上升趋势，可看出万科十分重视企业的技术研发。
     由图6可以看到，万科存货周转率的变化趋势与碧桂园相比较稳定，整体保持在35%左右，而碧桂园的存货周转率波动较大，自2012年采取“成就共享制度”后，存货周转率迅速攀升并持续提高。可见出碧桂园十分重视周转，由买地、建房、销售等基础环节出发，采取低成本高周转商业模式，低成本买地，利用自身的一体化建设优势，降低成本，低价销售，降低边际收益，强化激励策略，从周转中获得累积收益。■

本文中图表数据来自万科和碧桂园各年年报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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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广西财经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