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郭学军 吕宏胜
关键词：大庆炼化 万志强 降本增效 技术创新
在用工总量严重过剩、社会负担沉重、市场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大庆炼化成功实现了大幅度的扭亏为盈，在这一过程中，大庆炼化有什么独特的思路和行之有效的做法？日前，本刊记者专访了大庆炼化公司总经理万志强。
把“人员负担”变成“人力资源”
在大庆炼化这样的老国企，要实现降本增效，人，是一个难以绕开的问题。在制造企业人力成本日益高企的背景下，精简人员，是众多制造企业最先的选择。万志强总经理做了一个对比：“广西石化年加工1000万吨原油的产能，员工960人；四川石化1000万吨炼油、80万吨乙烯的规模，员工1500人，像大庆炼化这样600万吨原油加工的规模，要是新建企业，员额也就是五六百人。但是由于历史的原因，2011年的时候，大庆炼化拥有1.3万名员工。”
但是现实环境却让大庆炼化不能采取大幅减员增效的做法。万志强说：“企业所处的地区产业结构特殊，社会承接能力差，大规模的减员会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如果把与炼化无关的业务和人员统统剥离出去，企业效益自然能大大提升，但是这样做社会承担的成本会远远大于企业多承担的成本。在这个问题上前些年有过教训。进行降本增效首要考虑人的平稳问题，用最小的冲击获得最大的效益。”“我们追求的，应该是怎样让多余的人发生作用，把人员负担变成人力资源。让他们为企业创效益，为社会做贡献。在这方面我们有一些创新的思路。”
万志强介绍说，新型炼化企业通常依靠大量购买外部服务来实现人员精简，大庆炼化也需要部分购买外部服务。为实现降本增效，他们将生产外围的服务性、辅助性工作逐步全部改由自己的员工去做。按照内部模拟市场来运行，通过激励机制，鼓励辅助服务部门承接更多的工作，最大限度减少企业外购服务的数量。目前已经替代了两三千名外部用工。
在万志强看来，基于人员众多的现实，企业中很多需要外部购买的服务都可以在企业内部实现。他举了一个小例子：“在现场使用的对讲机经常出现故障，原先坏了就拿到原厂家去修，我们就让下面搞仪器仪表的员工研究，能不能自己修，只用了一个星期，拆了几台样机，认为完全能修理。这个活儿就拿到了。现场有很多类似的活儿，自己找市场找不着，领导就给他找。”
目前大庆炼化在册员工仍有1.06万人，用工总量仍然是严重过剩。围绕“盘活用工”这个重点，实现了大幅度的降本增效。万志强认为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继续挖掘。
技术创新是降本增效的最大推力
在大庆炼化降本增效采取的多方面举措中，哪个方面从绝对值上贡献最大呢？万志强回答：还是技术创新。他认为，在一个生产企业，技术创新包含科研、技术改造、技术措施、工艺方法的改进、生产运行的改进和信息化的提升六个方面。在生产企业里，提升企业效益的来源，更多地是对生产过程的创新优化和改进。“这些年大庆炼化的效益能够持续地改善，不断向好，很大的一个支撑因素就是不断地有这方面的创新。一个创新项目的效益显现出来，新的改进就开始实施了，后续的创新或者正在进行，或者处在起步阶段，就是这样接力式层出不穷的创新改良使企业的效益水平不断地提升。”在生产过程的创新方面，公司每年组织两次申报成果，由技术部门进行评估，根据成果的价值大小进行奖励，同时也作为员工成长职务职称晋升的一个依据。
企业科研的结果可能是一个新产品或者一个新工艺的诞生，但是这个过程比较难、周期比较长，这几年大庆炼化也成功实现了几项科研成果，为企业增加了后劲。在科研方面，公司鼓励科研人员申报项目，由技术部门充分论证，一旦立项给予经费等资源的保障，更重要的是对项目进行跟踪考核，对科研人员进行评价。从中石油集团层面，制定了相应的机制，为科研人员的成长搭建平台。
近年来随着国内炼化行业的不断扩充，原本具有技术人才优势的大庆炼化也面临着人才流失的困扰。万志强认为，强行设置门槛阻拦不是好办法。企业能不能创造出来更多高水平的成果，除了个人的素质因素外，更在于企业有没有建立起一个好的管理机制。机制建立起来了，人的积极性就激发出来了，就走上正确的道路，尽管可能走得慢，但是毕竟往前走，就会取得进展。而且，有的研发攻关项目，如果自身人才不足，可以充分利用社会科研资源，比如跟高校、科研院所进行合作。
企业的技术创新常常是一件具有风险的事情，在稳定效益和鼓励创新之间常常存在一条难以拿捏的界限。那么，大庆炼化是如何界定的呢？万志强介绍说，对于科研项目，也就是新产品、重大新工艺的研发，公司明确提出允许失败，不追究责任。这几年也有个别科研项目中途终止了，也有的干了几年还没有出成果的。公司对此采取宽容的政策。但是，技术改造、生产过程改进的项目，则要求必须确保成功。因为一旦失败，对整个公司生产影响很大，从立项开始就一定要慎重反复论证，看准了再干。
以问题为导向的创新
“出题目”是大庆炼化在技术创新上一个有特色的做法。万志强介绍说，“出题目”实际上就是以问题为导向来引导大家创新。例如，冬天气温很低，需要对管线、设备进行供热保温，一般的做法就是把蒸汽一开，只要保证不凝固、不挂蜡就行了。去年我们就给下面出题目：不同的管线和设备要保证不凝不挂需要的温度各是多少？各个车间分别来研究，根据研究试验的结果，随着气温的变化及时调整不同管线和设备供汽，大大减少了热量消耗。
“题目”通常由公司或部门、生产单位提出，相关部门研究制定方案，然后推出考核细则和奖励政策，对完成题目的进行奖励。因此大家对于参与解决问题的积极性非常高。这样的题目从公司层面每年大约能提出几十项。有的问题相对简单，能够立竿见影体现效益，有的则大费周章。典型的如万志强亲自提出并主导的油浆高效利用项目。从2011年底提出“题目”，到由废料到燃料再到原料，用了将近4年时间。油浆是炼厂催化装置底层出来的重组分，含有大量的胶质和灰分，公司每年产生将近15万吨的油浆，以前都是当作废料卖掉，目前的价格每吨大约400元。通过长时间的研究并改进装置，第一步实现了经过处理的油浆在供热锅炉当作燃料，取代价格较高的燃料油，每吨可以节省1500元，也可当作原料加工高附加值产品，按目前的价格可以多创造每吨2500元价值，效益相当可观。
万志强认为，很多“题目”并不是显而易见的。有的“题目”一提出来，可能多数人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么我们不妨可以继续研究——为什么不可能？难在哪里？难点是不是可以进行攻关解决？下一步的难点是什么，怎么解决？解决方案的成本与所得效益的比较如何？这样一步步地去实现。
技术和管理要“双轮驱动”
技术创新是要不断为企业创造新的增长动力，而管理是将企业现有的潜力充分发掘出来。“通过管控模式创新为降本增效提供环境保障，通过技术和工艺创新为降本增效解决瓶颈制约，通过产业结构创新为降本增效提供源头活水，通过产品结构创新为降本增效培育增长点，通过运行方式创新为降本增效减少过程流失，通过基础管理创新，调动员工积极性，为降本增效提升效率。从而形成了以创新驱动、系统发力的降本增效新格局。”万志强认为，“提质增效”这个提法非常好。企业健康不健康很重要，健康与否主要体现在企业的管理机制上。如果体制落后，即使企业暂时的效益还不错，也不可持续。反之，企业的根基好，机制健全，即使眼前遇到一些困难，从长远看是有发展前途的。从大庆炼化来看，人员多是个现实问题，与炼化业务无关的富余人员达到一半以上，但是通过有效的管理，建立起好的机制，可以使这个问题得到相当程度的化解。另外，通过目标化考核，使得各项降本增效的措施落到实处。
对于大庆炼化下一步降本增效的目标，万志强总经理总结道：“总的来说，一是继续强化管理，深化模拟市场运行，鼓励部门和员工更多创造价值；第二是通过对生产运行的深入研究和优化，最大程度地多生产高附加值产品，降低能量原料消耗，把加工成本降下来；第三是继续加大技术创新力度，不断创造新的效益增长点。”■
编辑 郭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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