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徐明天
富士康近来是媒体批判的对象，它是中国制造的坏榜样。对富士康的批判是深刻的，已经深刻到对生产流水线的批判。
《新京报》的记者曾到富士康郑州厂卧底，写出亲身体验的长篇报道，其中就写到“车间里的活儿，简单至极——把传送带传送过来的手机、电纸书的壳抓到托盘里即可。胳膊一伸一蜷的动作，每四五秒就要重复一次；10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下来，累计七八千次。‘机器人’或者‘磨盘前的驴’，年轻的工人如此形容坐在富士康车间内的自己。” 作为一个刚进厂十多天的新工人，这种感受是真切的。但这种感受和认识就是真实的吗？ 多家媒体还报道，河南一个汽车专业的技校生拒绝到富士康实习，提出两点理由：一、富士康是电子公司，与汽车没有关系；二、流水线太简单，技校生上流水线是浪费。 看起来言之凿凿，孰不知这证明学校教得太差，学生学得不好。富士康郭台铭说，未来的汽车就是一部移动的电脑，现在汽车成长性最大的是汽车电子，电子怎么就与汽车没关系？ 还有简单的流水线，真得就那么简单吗？以生产制造手机、电脑主板的SMT生产线来说，是最现代化、最自动化的，成千上万的零件，就是用贴片机，也就是机器手，咔嚓咔嚓，迅速而准确地插接上的。可中国就是制造不出这样的生产流水线，特别是最重要的贴片机我们不能生产制造。成千上万条SMT生产线，就要花成千亿元的外汇去进口。流水线是顶尖高科技和管理智慧的结晶，也汇集了全世界最顶尖的科技和管理。 流水线是机械化和信息化的产物，工业化时代的机器生产，是流水线的开始，但到了信息化时代，流水线就不光是机电一体化，电脑化让自动化更完善，效率更高。从某种意义上说，电脑就是一条信息处理的流水线。 可我们没有多少人讨厌电脑，年轻人可以在电脑前面一坐几小时，甚至白天黑夜地泡在电脑前，不会觉得是“机器人”或者“磨盘前的驴”，有的人甚至染上如同毒瘾的“网瘾”。这里最大的差别在于，电脑是“娱乐”，流水线是“劳动”，心态不同，感受也就不同，哲学的认识也就不同，人的机器就异化为机器的人。 机器发明带来的是效率的提高。1765年，英国发明珍妮机，可以同时纺织16～18根棉纱，比旧式纺车的纺纱能力提高了8倍。珍妮机的出现，推动了与之相关的织布、动力、运输等一系列行业开始发明和使用机器，一般认为，珍妮机的发明揭开了英国工业革命的序幕。 前述记者和技校的学生可能认为，流水线的发明和改进是科学家们的事，不关技校生的事。可是划时代的珍妮纺纱机就是织布工哈格里夫斯在一次偶然中发明并用他女儿的名字命名的。 机器的“副作用”从一开始就被揭露。工业革命提高了劳动效率，它不但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也需要大量的原料，如棉花和羊毛，圈地运动因需而来。1516年英国著名空想社会主义者莫尔在其著作《乌托邦》中说：“羊是温顺的动物，在英国这个奇异的国度里，羊能吃人。”圈地运动对广大农民来说是一场灾难，广大农民被地主用暴力从土地上赶走，倾家荡产，流离失所，他们一部分给农场和牧场作农业工人，另外很多人流入城市，为资本主义发展提供了大量自由劳动力；同时大量自由劳动力的出现，也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国内市场。 今天，我们仍然批判揭露流水线的罪恶，这是应该的，但要抛弃流水线却是虚妄无知的。我们要掌握它，让其成为人的工具，要改进它，让机器更人性。 今天讲流水线，在人类进入信息化时代，我们的工业化教育还要从ABC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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