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个人还是组织，总会有很多人员、设施在一定时间段被闲置，如果能够设法利用这些被闲置的时间，便等于找到了新的财富矿藏。

■ 文/王甲佳

广告比无聊更有价值，谁发现了下一个5分钟，谁就掌握了最有价值的注意力资源
    有一天，江南春站在徐家汇太平洋百货电梯门口，门上的粘贴广告让他很是激动。现在的商务人士生活习惯已经改变，面向这类人做广告，传统媒体不会有多大作用。“他们平常开车不会在报摊前停留，地铁他们不会去，只有地下停车库他们会经过。办公室有报纸，但是没有时间看。电视也很少看。针对这些人，就要在他们经常出没的会所、健身房、办公楼宇等地方树立媒体。”江南春想：“要是把粘贴广告换成电视机播放广告，这些人在等电梯的时候没有其他选择，就只有看我们的广告了。”
    半个月后，江南春的初步计划得以完成，300台液晶电视在50栋高档写字楼里安装完毕。随后，发展到150栋，构成了一个商务楼宇液晶屏广告联播网。从此开创了楼宇液晶屏广告的先河。
    “人天生就有对广告的抗拒心理，但当广告具有强制性和不可选择性的时候，也就不得不看了”，江南春的分众传媒就因为这个发现，创造了广告传媒业的一个传奇。其中蕴藏的“玄机”就是对现代消费人群、商务人士“闲置时间”的充分利用。自然人或者法人在正常活动节拍中，相对于主要活动来说，总有一些时间段被闲置，比如人们在等人、坐车、乘电梯、购物时的等候时间，企业在职工上下班、生产换型、会议前后的时间，等等，也包括诸如服装、食品等企业的产品季节更替之类的时间。有意识、有计划地利用好这类时间，已经为许多企业成功地创造了大量利润，甚至成为其盈利模式的核心。

为用户在机场提供车辆维修保养服务
    不仅仅人有闲置时间，相应的设施也有闲置时间，譬如当汽车的主人乘飞机外出的时候，汽车就被闲置。一汽大众奥迪在沈阳、西安、广州、深圳等地机场开设“机场贵宾服务”，通过在这些机场设立的奥迪专属贵宾室，提供专用停车位、贵宾休息专区、专用安检通道等多项增值服务项目。在出行时，用户还可以根据需要在机场预约车辆维修及保养服务。
    此举最大的亮点是利用汽车用户的商旅时间来进行车辆维修保养服务。这类商旅时间短则一两天，长达一两周，在这段时间里用户和车辆分离，车辆处于闲置状态，如果想开车往来机场，则还需要增加寄存费用。因此可以根据不同闲置时间长度设计“维修保养套餐”，让用户既获得了开车往来机场的便利，又免除了寄存费用，还在不耽搁用车的情况下对车辆进行维保，给用户极大地便利和良好的服务体验。每辆奥迪车每年的维保费用20万元到40万元，甚至更多，通过这个途径获得的维保机会将显著高于其他时段的机会，如果能分享到50%以上的维保费用，将是不小的数字。有消息说，在温州机场已经有机构在提供不分车辆品牌的此类服务。

手机阅读业务的机会
    把人们的闲置时间变成休闲时间，则会在创造客户价值的同时创造利润。手机阅读用户的人群及时间包括：学生午休、课余、上下学时段；有差旅活动的移动用户在候车时段，以及上车后旅途中；上下班路程较远、耗时较长的上班族乘坐公交时段；亲属入院的陪护时段；爱书人自主控制阅读时段；宅男宅女的自主控制碎片时段；用户有空闲时间，且身旁没有PC和电视等娱乐终端时。由于运营商有强大的用户业务数据后台，可以根据这些人群进行适时的推介，促进此类业务增长，培养用户习惯。
    分析不同用户群组的闲置时间，以及群组的活动特征，通过对手机阅读刊物的细分，进行群组与不同刊物类别的匹配，结合恰当的营销时机，实现个性化的营销，从而有效提高手机阅读点播用户数，例如：差旅人士在候车时为最佳的营销时机，根据群组与刊物类别的匹配，直接推介适合该群组刊物的具体某一本书，以及WAP链接地址，并明确资费；针对上下班比较远的企业员工，在每天上下班时段投放类似如下信息，“手机阅读畅销书推介，《做单》，１元阅读全本”。

闲置时间中的金矿
    曾经有一个老师上课时带来两个大玻璃缸和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头和沙子。他做了一个实验，在其中一个玻璃缸中先把小石头和沙子倒进去，最后大石头就放不下了。而另一个玻璃缸中先放大石头，再放小石子，然后向已经满满的玻璃缸内倾倒沙子，这些沙子却可以慢慢渗入。这个实验启示我们，一个主体不同的事务安排策略，直接影响到时间的是否有效使用。而且社会是网络化的，通常有多个主体行进在时间轴上，由于主体的角色差异，以及在时间的安排上的交错，必然会形成一些时间的闲置、空挡、碎片，这客观上为一些商业活动提供了机会，上述几个案例就是这样的。对于一个主体来说，这些被闲置的时间如同鸡肋，对于另外一个主体来说，这些时间却可能是非常好的盈利时段。
    分众传媒的商务楼宇液晶屏广告充分利用目标人群的“边角料”时间，并且让他们“享受”从前可能讨厌的广告。江南春的这个策略就完美地处理了一类主体闲置时间的价值开发问题，在战术上实现了主动的“乘虚而入”，实现了“在无聊和广告之间，选择广告”的战略意图，有效地避开了主流媒体的注意力竞争。无独有偶，一家知名的电信设备提供商的客户活动，极少安排在繁华城市，往往在一些偏远的度假区内举办，三两天时间，客户基本接触不了其他信息，目之所及都是该设备提供商的产品介绍和相关知识读物，最后，那些参加活动的客户连产品说明书都会当小说来看。
    奥迪机场贵宾服务，则是将用户进出机场的时间进行分析，将售后服务与车辆使用的时间冲突变成“立交”，提供了几乎没有拒绝理由的维修保养服务供给。在用户、车辆及服务机构之间的时间节拍上进行了调谐设置，一方面对流行的机场候机VIP服务进行了升级，另外一方面将4S店的业务空间进行了延展。
    闲置时间往往是针对某个特定主体所说的，在与其他主体进行配称和耦合之后，这些闲置时间会产生出独特的价值。

温州模式中利用不同主体闲置时间的实践
    2011年9月《企业管理》杂志中以《中国第一商帮》为题介绍了温州企业的运作模式，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最大优势就是全民运营产业集群，涉及到电气、汽摩配等诸多行业，在这个生态群落中，最有价值的不是廉价的劳动力以及其他资源，而是充分利用不同主体闲置时间的产业组织方式，笔者称之为时间链组织。时间链的价值成为整个产业体系里的核心价值，从整个集群来看，不同主体的时间几乎做到了无缝对接，也几乎不存在单一经济组织很容易产生的时间碎片。
    笔者在温州工作五年多，深入各种业态的经济组织进行调查和学习，同时考察了南宋以来的温州社会经济发展历程，深深感叹温州模式的精妙之处：大大小小的经济体给那些大厂或者品牌商的所有环节以非常高的确定性的能力供给，这些环节包括原料采购、精细分工的加工工序及商业流通。整个温州的基层社会，涌现出网络状的既专业又联系非常密切的分工格局。这个网络里的劳动大部分是通过社会闲暇资源，尤其是闲置时间资源来完成的。
    世界经济发展到今天，时间作为一种特殊的资源，在物质、信息之后开始进入人们计划的领域，时间之弦绷得越紧，价值之箭就越犀利。世界上所有经济体都在做着这样的努力，日本的精益生产几乎算是典范，然而再先进的经济体也还不能够全方位地统筹社会的时间资源。现代经济体（以大工业或者后工业、供应链为代表）与古典经济体（家庭经济）必将面临一个新的分工合作，后者将与前者相融合而获得新生，中国的家文化将是非常可贵的家庭经济文化。这一场景，在温州已经被淋漓尽致地演绎过。柔弱而坚强的普通家庭催生了让世人惊诧的经济奇迹，家庭经济在未来愈来愈发达的信息时代里，将以及其充分的时间利用率而呈现古树新花。
    我们也不无遗憾地看到，温州模式的这一架构正在被温州人逐步放弃，温州人将实业置后于金融资本之后，在侵蚀着温州模式的内在精神。当温州人都热衷于“钱生钱”的时候，温州模式也不可避免的要面临一场危机，甚至可以说当前温州正在上演的这场危机，正是对放弃温州模式本质属性的一种惩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温州模式“全民车间”的伟大实践，已经带给了我们统筹社会时间资源的重要启发。
    一个地区如此，一个规模再小一些的经济组织，比如有诸多关联交易的工业加上商业的企业集团，或者是连锁企业都具有极大的对不同主体闲置时间进行整合的空间（见表），这样就可以进一步缩短面向最终用户的交付周期，赢得可贵的市场竞争力。                

从闲置时间到时间链管理
    闲置时间是因为不同节拍的主体相互作用产生的，这些闲置的时间碎片同样是宝贵的资源，如何将它们组织起来，为经济组织所充分利用，这已经成为企业挖潜增效、促进转型的重要思考方向，更是构建富有竞争力的盈利模式所需要的重要路径。
    时间链在本质上是用时间轴来表达的一种关系模式，对它认识的程度越深，越容易获得更优质的资源配置方式，越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浪费。
1.时间链的价值是可持续与不断链。
    时间链讲究确定性，提前期是对输入物是否能够按时抵达的安全性的要求。在时间链计划中，提前期被缩小到一个规定的时间段。随着企业管理水平的提高，时间段与时间段之间的间隔会越来越小，韧性也就越足。  
    在时间链计划的操作细节上，一个订单在整个实现过程中，本质上是对每一个能力单元的“小段”时间的占用，我们不仅要把这些占用的时间进行“矢量连接”，还需要在满足各个能力单元自身的规模生产追求下，保持大批订单在运转过程中的和谐。这就需要我们在“预置”上下足工夫，将来自不同客户不同产品的不同需求，按照能力单元的供给规模进行供给周期设计，将外部的高度不确定性通过这样的秩序与内部的确定性连接起来，达到一个“外圆内方”的效果。
    这种不断链除了在一个主体角度精益求精之外，还需要充分利用既有的供应网络，扩大与外界某种结构下的重叠以及驳接范围，让企业获得更多的运营韧度。
2.时间不可逆的矢量特性。
    无论是传统意义上的物料、物流以及资源能力，我们试图让它受控，但是总是如同抓住龙尾，无法获得期望的确定性，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它们具有可逆的特性，可以随人的意志变化而变化，而人们在面对多家客户抢占内部资源的时候或者能力短缺的时候，通常会试图通过“调度”来实现和谐的目的，结果是很难保持一个具有韧性的确定性运营秩序。
    惟独时间，它的不可逆特性，在我们的商业世界中，可以作为一个基线，因为你只能去适应它，不能去改变它（优化了时间的配置只能说明你具有更好的适应能力，而不是你改变了它）。
    时间的矢量性能让我们能够找到计划模式的“不动点”，成为最合适的参照系。精益生产在实践上已经完成了这个方面的一部分探索，但是在网络经济中，它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3.互联网的价值在于关系复制。
    网络经济是基于互联网的社会网络的，不局限于互联网的技术层面。正是因为互联网是可以那么便利地用到社会经济的各个方面，每个能力单元，每个人都拥有一个IP地址已经不是困难的事情。也就是说任意两个、任意多个能力单元之间做联系的成本几乎是可以忽略的。
    任何活动所占有的资源量、资源状态、活动时间都需要准确计量。我们需要将它们的情形online（在线、联机）！
    一个需求满足的过程，要做到“不落地”，也就是说，从这个需求确定到满足，两个时间点之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能力单元在为它创造价值，这自然是一个理想目标，但是我们可以无限接近它。近几十年来，关于项目管理的实践与研究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4.从公共关系到关系计划的演变将促进经济组织的进化。
    一个组织做公共关系的动力来自于对自己业务无限繁衍与扩张的欲望，它在复制与繁衍的时候，遇到了其他组织形成的壁垒，这些壁垒不能通过一般的业务规则去打破，只能通过人性化的东西去化解。
    这样组织间的交易成本又在扩大，业务的秩序也只能在更小的空间里面斡旋。最根本的解决之道就是网络关系计划（王甲佳、张西振、肖永健，2010），因为网络关系计划更顺畅地获得满意的产出收益，所进行的公共关系活动或许是多余的。
5.我们所能看到的需求都是时间约束下的需求。
    世界200多年的工业历史，让物质需求被响应的时间一再缩短，我们对物质需求满足时间的敏感超过了对任何因素的敏感，也正因为如此，在二战之后，MRP就涌现出来了；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整个物的市场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就是在生产企业规模化的追求与市场小批量多品种需求的纠葛中，从绝对量上看已经远远过剩的生产能力，又常常面临着结构性的不足，企业的经营秩序在不确定性的需求环境中备受煎熬，对于生产能力的关注与管理上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APS，甚至BI都是这个管理需求的产物，人们试图采用越来越复杂的技术系统去处理类似气象预测那样多的数据来管理企业的能力，以求保持一个良好的秩序，但也没能完全如愿。
    为什么会这样呢？一切都是时间节拍变化的缘故，人们对需求即时满足的期望如在麦当劳、肯德基点餐台前那样急迫。在运营的后台，我们如何通过以秒、分钟为单位进行能力筹划和物料的配置就成为经营秩序的主要矛盾了。
    将时间链作为计划的基线不仅符合当前的企业管理要求，更是在更高的层面上解释了经济价值兑现的内在规律。
    一方面在单一组织和多组织之间，闲置时间的碎片是广泛而客观存在的，另外一个方面，对于业务活动在时间方面的连续性要求同样是客观存在的，如何统一？如何妥协？本文开了一个头，更多的启发还来自于我们持续的实践。

时间碎片中的财富密码
    善待时间链，让业务在进化了的时空环境中得以进行，为什么会拓展盈利空间呢？大体上我们可以通过“加减乘除”这四个维度来进行小结：
    加：增加了业务机会，对于业务均衡和业务量增长有极大贡献。通过对客户以及供应商的时间格局与己方的时间格局分析，在传统的业务时间格局之外增加了“领地”，如4S店开到机场的例子就说明了这一点。4S店的传统作业空间不会在机场，但是由于分析了客户的时间分布规律，得出“车辆闲置”这个宝贵的时间段，对于客户来说，时间价值不大，但是对于4S店来说却是很金贵。同类型的还有24小时服务的银行自动柜员机服务、手机阅读服务等。大部分闲置时间的开发都是基于这点展开的。
    减：减少“急办”带来的成本增加。时间链将业务过程链接成一个完整的闭环，后面的业务环节知晓前面环节的进程，并提供“恰好”的服务。尤其是在制造业里面，紧急采购、生产车间异常换型所带来的隐性成本增加一直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实际上通过需求及其变动信息的广播、前置工序队列的信息同步可以大幅度减少此类浪费。在业务环节多、关联交易多的企业里面，往往意味着增加不菲的利润。
    乘：发现新的细分市场，缔造新盈利模式。如分众传媒在那时候所发现的“在无聊和广告之间，选择广告”的楼宇、户外视频广告市场，不仅支撑了一个公司发展壮大，还衍生出一个行业来。乘法，尤其在轻公司里面可以在短时间里进行大范围复制，迅速完成对超额利润的攫取。
    除：在集团企业内全局性地对业务进行环节合并。一个经典的例子是某银行将贷款的审批周期从40天减少到3～7天，这样的经验经过评估后，迅速进行复制，对业务流程进行了重组，在同业中赢得了竞争优势。这种情况比较适合连锁企业采用，迅速做除法，在整体上提高运营水平，通过持续地除法，实现盈利模式的迭代。
    加减乘除，都是以时间为思考基点，持续地提高时间使用价值，提高单位时间内的边际收益，实现盈利。■

参考文献
王甲佳，张西振，肖永健.网络关系计划[J].包装世界-纸箱世界，2010（7,8）
作者单位 江苏省名味清坊特产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