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春霞  朱玲  孙慧

关键词：科技型中小企业  技术创新  创新活力  制约因素  四个维度

       科技型中小企业指依托一定数量的科技人员从事科学技术研究开发活动，取得自主知识产权并将其转化为高新技术产品或服务，从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中小企业。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明确提出，“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支持创新型中小微企业成长为创新重要发源地”。随着全国双创活动的深入推进以及制度环境的不断完善，科技型中小企业迅速成长，并成为技术进步中最活跃的主体。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0年中国科技型中小企业、高新技术企业数量突破了20万家。中小企业是市场的中坚力量，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创造了60%以上的GDP，解决了80%以上的城镇就业，占据了企业总数的99%。科技型中小企业完成了我国70%以上的技术创新，是创新创造的重要源泉。为进一步提升科技型中小企业的创新活力，促进企业创新发展，本文以在沪企业为例，分析了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现状，针对创新制约因素提出了解决对策。

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现状
       课题组通过上海市科学技术协会，向上海市16个区发放了网络问卷，收回问卷共计512份，去除2份无效问卷和非高科技企业30份，最终获得有效样本480份，有效率达93.75%。调查涉及电子与信息技术、生物与新医药技术、高端装备制造、新材料新能源、资源与环境技术、高技术服务业等重点行业。通过分析问卷数据和总结访谈结果，发现在沪高科技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呈现以下特点。
1. 创新意识增强，研发投入强度提升
       调研发现，在沪科技型中小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研发费用/企业营收）普遍较高，调查样本中只有73家企业研发投入强度在5%以内，占比为15.21%。其余约85%的企业研发投入强度均大于5%。其中，研发强度在5%〜10%之间的企业最多，为164家，占总样本数的34%；研发强度在10%〜20%的企业占比接近24%；研发强度高于20%以上的企业有129家，占样本总数的26.88%（见下页图1）。调查企业中，近三年平均研发资金投入总量超过1500万元的中小企业98家，占总样本数的20.42%。2020年上海全社会研发投入总量占全市GDP的比例约为4.1%，整体而言，在沪科技型中小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显著高于这一平均水平。

2. 研发人员占比较高，学历结构基本合理
       调查发现，在沪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研发人员占比较高。研发人员占全体员工数量比例50%以上的企业最多，有163家，占总样本数的33.96%。其次为比例在30%〜50%的企业，有101家，占比21.04%。研发人员比例在10%以下的企业最少，仅16家，占比3.33%。
       同时，在沪高科技中小企业技术研究人员的学历结构基本合理。研发人员的学历以大学本科为主，占样本企业全部研发人员的62%，专科及以下学历技术研发人员占比为24%，研究生学历的技术研发人员占比14%，其中，具有博士学历的技术研发人员占比为1%。
3. 自主研发水平整体较高，特色行业优势明显
       数据显示，在沪科技型中小企业的自主研发水平整体较高，自主研发率高达74.8%（含自主研发国际国内先进水平的技术和国内平均水平技术三项之和），近六成企业的研发水平高于国内平均水平（国际先进与国内先进水平两项之和，见图2）。通过行业分析，生物与新医药技术和高端装备制造行业的国际领先率最高，均超过20%。除资源与环境技术行业外，其余行业的国内领先率均在50%左右。其中，生物与新医药技术国内领先率最高为58%。

4. 科技成果转化渠道较多元，自主转化是主流
       科技成果是科学技术活动的产出，一般为公认的学术或具有经济价值的知识产品。在沪科技型中小企业的科技成果形式以专利、软件著作权为主要类型，成果的转化渠道以自主转化为主，中介机构、产学研合作伙伴、行业协会以及技术或产业联盟也是高科技中小企业常用的技术转化渠道，所占比例均在10%〜20%之间，企业推介方式占比较少，为5.42%（见图3）。

科技型中小企业创新能力提升的制约因素
1. 技术研发人才和研发带头人紧缺
       人才是企业创新能力提升的关键。依据2020年11月8日发布的“魅力中国——外籍人才眼中最具吸引力的中国城市”主题活动结果，上海实现八年连续排名第一。但参与调查的高科技中小企业中，仍有77.71%认为人才缺乏是制约技术创新的关键因素。紧缺人才类型中，研究开发人员居首位，紧缺比例高达74.79%；其次为科技研发带头人，紧缺比例为59.17%。明显高于其他类型人才的紧缺比例。具体到行业，研究开发人员在调研的行业中都处于紧缺类型的第一位，尤以生物和新医药技术领域最高，紧缺比例高达80%，资源与环境技术领域最低，紧缺比例为68%，而该领域科技研发带头人的紧缺比例最高，同样为68%，其他行业均处于50％〜60%之间。
       究其原因，首先是研发技术人员招聘难。据调查，45.42%的高科技中小企业技术研发人员招聘计划完成率在50%以下，招聘计划完成率在90%〜100%的仅为10%。对于中小企业而言，其社会影响力有限，招聘渠道不畅，职业稳定性差，难以在校园招聘中吸引优秀人才。其次，对于研发带头人等高端人才需求，高科技中小企业以海外引进为主，因受到新冠疫情影响，签证等政策原因较不稳定，部分拟招聘的海外人才无法及时到岗。此外，上海的人才吸引政策优势不明显，生活成本、房价、优质教育资源有限，医疗保障等民生问题成为在沪企业吸引和留住人才的共性障碍。
2. 规模与技术水平是主要融资约束
       与传统企业相比，科技型中小企业一般具有轻资产特征，当前融资风险评估体系仍以资产可抵押性、企业规模、技术水平等为主要评价因素，无法将创新能力、成长潜力等科技型企业优势纳入融资评价指标，中小企业融资较为困难。据调查，科技型中小企业研发资金来源前三位分别是自有资金（98.13%）、政府专项资助资金（34.38%）和银行贷款（20.21%）。根据贷款数据分析，银行贷款占企业负债比例低于10%的中小企业接近七成，超过30%负债比例的企业仅占13%。此外，63.33%中小企业的主要融资渠道为银行、农信社等传统金融机构，较少采用网络金融、互助性民间金融等多元渠道，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过于单一且传统。
       原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是中小企业的规模、技术水平和偿债能力制约了企业融资能力。二是多数高科技中小企业的发展还未达到规模化、产业化发展阶段，超过半数的中小企业对融资的需求并不十分紧迫。仅依靠有限的自有资金开展研发，一般会导致企业避开重大技术难题，追求以市场为导向“短、平、快”的创新项目，限制了企业开展技术创新的深度和难度。此外，中小企业的风险承受能力有限，一旦研发失败，创新将难以为继。
3. 缺乏有效的创新指导
       据调查，制约科技型中小企业开展技术创新的内部因素中，缺乏知识产权规划与布局的比例高达64.38%，该比例是产权保护意识薄弱和创新管理制度不规范选项的两倍。而在企业最需要的知识产权服务中，排第一位的也是“企业知识产权战略制定服务”，占比57.29%。通过访谈发现，科技型中小企业普遍存在获取外部信息和政策的渠道有限、对科技成果宣传与推介能力不足、对园区或当地政府的支持政策不了解等问题，这也是企业科技成果转化方式单一的主要原因。
中小企业信息获取能力有限，这对企业创新活力的提升和未来的成长都十分不利。外部信息渠道不畅，会导致企业创新合作渠道受限，无法获取外部创新环境的支持。同时，也会影响企业内部创新战略规划的有效性和可行性，不利于企业进行创新战略布局。
4. 产业运营环境限制了高科技企业市场开拓
       对于多数具有国内领先技术水平的中小科技企业而言，阻碍其继续成长的主要障碍不在于技术水平或创新能力，真正的困难在于产业化发展瓶颈难以突破。调查数据显示，制约科技成果转化的主要因素中，位居前两位的分别是“技术产业化条件不成熟”和“缺乏良好的转化合作机制”，占比分别为56.88%和41.46%。同时，受访芯片企业也表示，企业技术研发水平国际一流，但在产业化推广方面，由于行业现行规范、兼容性和规模化生产技术瓶颈等实际情况，中小科技企业作为后来者处于劣势，很难快速打开国内市场，尚需行业环境的深耕与培育。此外，部分医药企业面临研发与投产的区域选择难题，研发地人力、土地等资源成本较高，难以开展量产。跨区域投产又会遇到人才、税收政策等各方面的限制。整体而言，无论是行业实际，还是跨区域政策方面的软环境都不利于在沪高科技中小企业突破当前发展瓶颈，打开产业化发展新局面。

提升科技型中小企业创新能力的对策建议  
1. 完善人才引进机制，提升激励水平
       提高技术创新能力离不开高素质的人才保障体系，建立有利于创新人才的引进、激励与成长机制，是提升企业创新活力与能力的根本。薪酬水平与个人发展空间是科技型中小企业吸引人才的关键（见图4）。人才能否发挥创新潜能，创新激励力度和条件至关重要。调查发现，90%的在沪高科技中小企业采用研发奖金的形式激励创新，人事晋升的比例为68.75%。利润分成等其他形式占比较少。这些创新激励措施的有效性高达82.5%。对科技型中小企业而言，要善于利用自身优势，依靠灵活的内部管理制度激发人才的创新动力。可以依靠较高的薪酬水平、职位晋升等条件吸引人才，也要善于借助当地人才引进等政策优势吸引人才。为保持企业的创新活力，创新人才队伍的成长和再培养也不容忽视。以内部培训等方式培养创新人才，提升创新人才的研发水平，为企业创新能力的提升提供内部保障。此外，企业还可以主动与高校或研究所合作，开展联合培养，以满足人才成长的需求，并为企业未来的人才需求提供持续的制度保障。

2. 完善创新基金考核与合作机制，拓宽中小企业研发资金来源
       为鼓励科技型中小企业成为全球新一代信息技术和新一轮科技革命以及产业创新发展的积极参与者和引领者，创新基金投放层面，政府应着眼于方向性引导并提供平台性支持，弱化资源的具体分配，强化市场在创新资源配置中的主导作用。如国家可以通过设立包容性创新基金，提供更加开放、灵活的入选和评估机制，为高科技中小企业参与基础、共性技术研究提供资金支持。此外，为传统基础研究基金提供开放合作机制，允许有实力的企业与高校或科研院所共同开发，将多元创新主体有机联合，形成合作共生关系，鼓励高科技中小企业资金转向重点研发领域。政策层面需要对创新基金的申请、使用、评估机制做出相应调整，提供更具包容性，以及与技术创新活动周期更加匹配的资金使用评估机制。对于一些短期难以见效的高新技术成果，应充分考虑市场培育、技术推动等实际情况，改变以往的短期考核制度，采用长期考核机制，鼓励社会资金支持企业技术创新。对于企业的技术创新资金投入，给予更大力度的税收优惠，拓宽中小企业研发资金来源。
3. 打造区域产业协同创新平台，为企业产业化发展提供便利
       打破行政区划壁垒，促进产业区域协同创新。特别是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和高新技术领域，大力推进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建设，推动协同创新增长极，为企业开展跨区域协同创新提供便利。相邻区域，优势互补，以地方特色带动区域融合发展，实现区域化协同创新横向与纵向的深入联合，推动创新要素的自由流动与自然集聚。为深化跨区域协同创新，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理念，上海陆续与北京、深圳、重庆等地签署了《跨区域协同创新合作协议》，以谋求在更大范围、更深层次上开展区市联动、互利共赢。
       提升企业技术创新组织能力，构建行业优势示范区。以骨干企业为主体，联合产业上下游配套企业，构建产业技术创新链，在行业信息、技术平台、人才交流等方面提供便利。降低中小企业创新难度、缩短企业创新周期、节约创新成本、提供技术咨询、分担创新风险、提供技术标准等方面优化产业创新环境，构建创新成长共同体。
4. 提升政府服务水平，探索创新支持新模式
       政府创新支持服务职能的切实发挥，首先需要转变政府管理理念，构建“服务型政府”新理念。要实现党的十八大提出的“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特别是面临科技高速发展和全球应对新冠疫情的双重挑战下，作为公共管理主体的政府，理应担负起时代赋予的重任。必须放弃以往“政府本位、权力本位”的管理理念，转而向“社会本位、权利本位”过渡，注重公共服务功能的发挥。变被动服务为主动服务，积极探索创新支持服务新模式。政府可以通过对社会力量的组织、利用和管理，实现创新环境管理和服务的社会化，在不增加政府开支的情况下，改善创新环境，提高创新服务效率。
       走进企业，聆听需求，以沉浸式服务降低中小企业与创新政策支持获取之间的鸿沟。依据《2020上海科技进步报告》，上海市政府以项目实施、人才培养、平台搭建等形式，对接企业创新技术需求，以政府职能部门为媒介，推动各类科技信息服务平台的建设，搭建高科技企业协会、产业组织、科技中介机构与高校、科研院所之间信息共享与交流的平台，拉近创新技术培育与需求端的距离，努力形成链接、赋能、协同的创新生态网络。■

本文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研究成果之一“中国企业海外子公司跨界搜索与本土化战略研究：基于组织学习和战略适应的视角”（编号：7187205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主要参考文献
[1] 付保宗,张鹏逸.我国产业迈向中高端阶段的技术创新特征与政策建议[J].经济纵横,2016(12):77-86.
[2] 林宗贤,张哲彰,朱献文.中小企业自主创新可行性分析[J].企业管理,2020(2):118-120.
[3] 翁士增.协同创新促进科技型中小企业可持续成长[J].企业管理,2021(3):117-120.

作者单位
刘春霞 复旦大学管理学院
朱玲 上海理工大学图书馆
孙慧 上海开放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编辑 郑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