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容百科技为例，分析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如何突破瓶颈，实现跨越式发展。

文/何巍  张庆

关键词：容百科技  专精特新  中小企业  小巨人  独角兽  研发投入

       中小企业是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生力军、“双创”战略的重要载体，在增加就业、促进经济增长、科技创新与社会和谐稳定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今年7月30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强调，要强化科技创新和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开展补链强链专项行动，加快解决“卡脖子”难题，发展专精特新中小企业。这标志着促进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发展上升到了国家战略层面。政策利好、资本热捧，专精特新中小企业或将迎来高速发展阶段。

专精特新中小企业主要特征
1. 政策扶持力度大
       《“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要推动中小企业提升专业化优势，培育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和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中央政治局会议强调“将专精特新企业、单项冠军企业和领航企业作为政策支持发展的重点之一”。这说明以制造业、硬科技、重创新为主的中小企业，尤其是在细分领域具有龙头优势的“小巨人”企业，正在迎来重大政策利好，具备较强的发展动力、较高的投资价值和较大的增量空间。
       截至2021年7月，工信部累计公布了三批共4762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主要集中在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等领域。目前，已有132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在创业板上市。不少“小巨人”企业登陆创业板市场后，通过再融资、并购重组、股权激励等方式，注入了新动能和发展活力。可以预见，未来会有更多的专精特新中小企业进入资本市场。
2. 人才依赖性强
       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在于产品、服务、工艺、技术等方面的专业性、精细化、特色化和新颖性，都需要相应的人才资源来保障，对人才的依赖性较强。而与大型企业相比，中小企业的品牌影响力和福利待遇不足以形成人才集聚优势。“小巨人”企业在成长为“独角兽”企业后，品牌影响力和福利待遇的提升，自然会吸引到各类人才，但随着竞争层级的提高，与新的竞争对手之间的人才争夺战也将更加激烈。由此可见，专精特新企业无论发展到哪个阶段，人才永远是其核心资源。
3. 研发投入力度大
       当前，我国对中小企业的培育已经形成“中小企业－专精特新培育企业－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独角兽’企业”的梯次结构。不论是专精新特“小巨人”抑或“独角兽”企业，创新均是主旋律。专精特新中小企业核心业务相对单一，往往处于某些利基市场，在细分领域拥有较高的市场份额，即“隐形冠军”。同时，专精特新中小企业最主要的特征是高精尖产品和技术，通常也处于“卡脖子”的关键环节，需要通过高强度的研发投入保持其“硬科技”优势。因此，资本市场在选择投资专精特新中小企业时，会特别关注其研发投入情况。面对资本市场“创新”与“盈利”两大指标要求，专精特新中小企业需要在保持自身“硬科技”优势的同时，形成较高盈利水平的硬实力。
       综上，政策扶持力度大、人才依赖性强和研发投入力度大的特征，既是促进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发展的助推器，同时也是严峻考验。首先，政策利好可促进企业发展，但也会使企业产生依赖性。随着政策支持逐步收紧，将考验企业摆脱对政策支持依赖、独立自主发展的能力。其次，在创新驱动战略下，企业关键技术与人才已无法分割，需要妥善解决人才合理流动与保有关键技术之间的矛盾。最后，研发投入力度大是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吸引投资的闪光点，但企业实力和盈利水平能否承受高强度的研发投入成本、减少研发投入会否影响企业融资等，也是企业必须面对的挑战。
        针对以上问题，本文以宁波容百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容百科技）为例，探究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如何突破发展瓶颈，实现从“小巨人”向“独角兽”的跨越，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容百科技面临的挑战
      容百科技是从事锂电池正极材料、锂电池及配件产品研发、制造、经营的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已经储备了一批具有广阔市场前景的在研产品梯队，但同时也面临着国家新能源汽车政策补贴退坡、行业竞争加剧、人才流失与技术泄密、研发投入不足等风险与挑战，这也是众多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所面临的共性问题。
1. 补贴退坡的挑战
       受益于国家新能源汽车产业政策，容百科技自成立以来市场规模持续拓展。然而，近年来国家开始调整新能源汽车产业政策，企业获得财政补贴的门槛提高、补贴力度减弱。如财政部等四部委于2020年12月31日联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完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贴政策的通知》规定，从2021年1月1日起，新能源汽车补贴标准在上年基础上退坡20%。补贴退坡直接导致消费者购车及用车成本上升，进而影响消费者购买决策和车企利润。2021年9月6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关于2016—2020年度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补助资金清算审核初审情况的公示》，对于新能源汽车补贴的审核将更加严格，因不满足申报数量要求、不符合行驶里程数要求、未按有关要求上传运行数据或现场核查不合格的部分新能源汽车将无法通过审核。随着国家政策的收紧，今后，车企获得新能源汽车推广补贴会越来越难。
       补贴退坡带来的传导效应对容百科技所处的锂电池材料行业影响重大。若下游企业不能积极适应政策变化，将会对整个产业链经营业绩造成不利影响——这也是众多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未来可能要面对的挑战：在撤掉政策“拐杖”之后，企业如何“独立行走”？
2. 行业竞争激烈
       作为新能源汽车核心部件——动力电池的核心关键原材料，锂电池三元正极材料市场目前生产企业众多、供过于求，行业竞争激烈导致市场价格大幅下滑。一方面，不断有新的竞争者加入，包括上游前驱体厂商、下游动力电池厂商、上下游一体化以及通过直接投资、产业转型或收购兼并等方式进入新能源汽车行业的厂商。另一方面，现有三元正极材料企业纷纷扩充产能，市场竞争日益加剧（如图1所示）。
       除了图1所示的行业竞争格局，在上下游一体化方面，特斯拉通过收购电池技术公司Maxwell和电池制造设备公司Hibar，自建电池工厂进而形成产业链，可能会导致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材料行业面临价值链断裂的风险。与此同时，宁德时代等动力电池制造企业也开始研发三元正极材料，这对于容百科技来说，存在产品和技术被替代的风险。
3. 人才流失与技术泄密风险
        作为科技型企业，容百科技核心竞争力在于研发创新能力，对研发型技术人才的依赖性强，保持研发技术团队的稳定至关重要。同时，企业还要谨慎对待人员与技术的交织性，避免因研发人员流失导致核心技术泄密的风险。近三年来，容百科技研发人员占公司员工总数比例虽然有所上升，但并非因为研发人员绝对数量的增长，反而出现研发人员数量连续三年下降的情况（如表1所示）。这可以理解为：公司通过减少员工总数，保持15%左右的研发人员占比。
4. 研发强度偏低
       作为“独角兽”企业，容百科技具有旺盛的技术创新需求，一向注重技术和产品研发，目前已拥有127项国内外注册专利。
       容百科技目前业务主攻方向为高镍三元正极材料，作为新兴行业，技术迭代更新快，若稍有懈怠或研发遇挫都将对自身核心竞争力和市场地位产生不利影响。因此，加大研发投入力度，持续提升创新能力，应是容百科技的不二选择，也是资本市场关注的重点。
       然而，分析容百科技公开披露的信息发现， 其近5年研发费用累计53967.46万元，年均占营业收入的比重仅为3.88%（如表2所示），研发强度明显偏低。这不仅会影响企业的创新能力乃至核心竞争力，也会打击投资者信心，进而影响企业可持续发展。

发展建议
       针对以容百科技为代表的专精特新中小企业普遍存在的上述问题，结合国家产业政策和市场趋势，笔者提出以下发展建设：
1. 暂缓补贴退坡，助力企业软着陆
       过去十年间，国家密集出台多项扶持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相关政策，但近年来为了加快企业“独立行走”进程，国家决定实施补贴退坡政策。事实上，虽然新冠疫情造成新能源汽车销量短期下滑，但新能源汽车市场长期向好的基本趋势并未改变。考虑到企业的适应能力，2020年4月，财政部、工信部、科技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发布了《关于完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贴政策的通知》，将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贴政策实施期限延长至2022年底，原则上从2020年到2022年补贴标准分别在上一年基础上退坡10%、20%、30%。这是在疫情影响下首次延长了新能源汽车的补贴政策，并暂缓了补贴退坡的力度。新能源汽车政策的灵活调整客观上拉动了三元正极材料市场销量增长，三元正极材料高镍技术路线依然明确。由此可见，补贴退坡并非是国家放弃发展新能源汽车，而是国家给予企业自身发展机会，最终实现产业发展由国家“输血”到企业“造血”的良性循环。
       因此，国家在实施补贴退坡政策时，不应“一刀切”。如对市场已初步成熟，能够自身“造血”的行业，可以实行补贴退坡甚至“断奶”政策；对仍处于起步期且发展前景向好或与国家战略紧密相关的行业应继续实行补贴政策，补贴方式、力度等可以因地制宜、灵活调整，即不搞“雨露均沾”或“大水漫灌”。同时，面对国家产业政策调整，企业不仅要积极配合，更要清醒地认识到补贴退坡是必然趋势，自身要逐步适应其变化，做好撤掉“拐杖”“独立行走”的准备。
2. 明确发展战略，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
       企业从专精特新“小巨人”成长为“独角兽”的历程不会一帆风顺。有的企业可能由于资本市场的限制而困住手脚，从而放弃原来的发展特色和高新技术优势；有的企业尚未达到“独角兽”标准，可能会被资本市场忽视。针对众多尚处于成长初期，但持之以恒攻坚高精尖产品或技术的“小巨人”企业，政府应因企施策给予必要的扶持，使得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创新型中小企业都能够享受到相应的政策支持，为企业营造“沉下心，搞研发”的良好环境。广大专精特新中小企业要善于把握市场发展趋势，紧密结合自身实际，科学制定发展战略；在市场竞争中寻找发展机遇，通过加强专精特新产品和技术研发，“补短板、锻长板、强弱项、填空白”，突破细分领域“卡脖子”关键技术，提升核心竞争力，从而赢得资本市场青睐，成长为“独角兽”企业。
3. 积极参与资本市场，拓宽企业融资渠道
       科创板企业上市以研发投入为主要指标，但只强调研发投入，容易出现“盲人摸象”的情况，很可能由于为满足资本市场的期望而不顾企业自身实力和需求，简单地维持高研发投入，从而拖累企业发展。为了缓解企业在资金方面的燃眉之急，不让单一数据迷惑住投资者双眼，国家拓宽了创新创业企业上市通道，如针对科创板企业上市制定了五种标准（如表3所示），有效促进了“双创”企业成长和新经济发展。多种上市标准供企业选择和运用也可以保障企业安心研发，不被单纯的报表数据所困，减轻融资压力。
       容百科技正是选择了“市值+收入”的第四套上市标准，不需要满足第二套标准中“最近3年累计研发投入占最近三年累计营业收入比例不低于15%”的要求，加快了上市步伐，顺利获得融资，最终成长为“独角兽”企业。
4. 强化企业研发属性
       针对专精特新中小企业会因为资本需求而动摇初心的情况，国家及时出台相关政策，鼓励企业坚持走研发创新之路，具体体现在：督促企业将募集资金投向科技创新领域；督促企业保持一定的研发投入，以保障研发项目有序推进；对研发投入金额、研发投入占营收比重等发生大幅变化的企业，要求充分说明原因及影响；督促企业维持科研团队稳定，定期披露研发团队变化情况，并根据实际情况持续进行核心技术人员的评估认定。
容百科技正是基于上述要求，加强自身研发团队建设，不断强化企业的研发属性，从“小巨人”成长为“独角兽”。■

主要参考文献
[1]张跃文.“独角兽”闯入资本市场的挑战与应对[J].人民论坛,2021(22).
[2] 冯睿楠,郑蕊.独角兽企业的研发投入对绩效的影响——以蚂蚁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为例[J].企业科技与发展,2021(7).
作者单位
何巍 欧力士融资租赁（中国）有限公司
张庆 湖北经济学院会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