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承父业”的事业交班模式遇到了新问题。

文/中国职业经理人协会创会会长  洪虎

关键词：职业经理人  民营企业  接班人

什么是职业经理人
1.职业经理人的缘起
     1841年10月15日，美国马萨诸塞州发生两列火车迎头相撞事故，造成重大生命财产损失，引起社会极大关注。造成这次事故的重要原因，是业主不懂企业经营管理，舆论因此认为业主兼经理这种模式存在弊端，并呼吁可以选聘懂行但不是业主的人担任“企业经理”职位。州议会介入了此事，并赞同这种观点。从此开始，业主不再必须兼任“企业经理”职位，企业可以独立设置“企业经理”职位，由与业主无关的人来担任。一种新的社会职业——以职位工薪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企业经理”由此诞生了。以此为发端，世界上一项新的企业经理人力资源的社会治理制度逐步形成。
     据可考资料记载，1760年，浙江省金华市的兰溪市，浙商祝氏家族开办了一个“祝裕隆”绸布店，聘请很多雇员从事生产与经营管理工作，但主持布店经营管理工作的职位，始终由一位祝姓业主担任。1790年，主持布店经营的业主祝丹山与另外7位祝氏业主研究，由于布店经营平淡，想在业主之外找一个人，主持布店的经营管理工作以改善经营状况。最后确定聘请一位叫汪瑶圃的徽商来承担这一工作，职位名称叫“经手”，即现在我们说的“经理”。从此，企业的出资人和主持企业经营工作的管理人，职能和职位实现了分离，确立了企业中“东家”与“管家”的不同社会身份。但是，当时这种做法仅是少数企业的一种社会实践，在中国并未形成一种社会人力资源治理制度。
2.职业经理人的演进
     从上述故事可以看出，职业经理人的缘起，都与业主的出资人与管理人的职能分离有关，由于职能的分离，导致人员身份的分离，从而形成新的社会职业。
     一是开创了业主不再兼任企业经理职位的先河。从此，企业中出现了与业主无关联关系的独立经理人，这就推进了企业高端人力资源的社会化分工。
     二是业主选择独立经理人，起初更关注经理人是否懂行会干，这就推进了选聘经理人的专业化进程。
     三是业主识别、选择独立经理人的方式逐步发生了变化。最初往往从企业现有雇员中选聘经理人，对其评价识别的工作都由企业自己解决。后来逐步发展到从企业外部选聘经理人，对选聘的人员如何评价、如何识别，到哪里去选聘，就要求社会提供相应的服务，要求建立专门的企业经理人才市场，这就推进了选聘经理人的市场化进程。
     四是经过长期实践，业主选聘企业经理人更加关注人选的职业经历和业绩，重视其职务尽责、职位坚守、职业忠诚的表现，这就推进了选聘经理人的职业化进程。
3.职业经理人是职业化了的企业经理人
     我国对职业经理人的认知，当前是不统一的，社会上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国外对职业经理人的认知，也没有约定俗成的统一概念。
     那么什么是职业经理人呢？中国职业经理人协会（下称中职协）认为：简单地说，职业经理人就是职业化了的企业经理人；详细地说，职业经理人是指长期从事“企业经理”社会职业，具有职业经理人的职业特征，具备社会公认的职业经理人职业资质，享有全国统一的职业经理人才市场认定的“市场品牌”身份的企业经理人。
    
民营经济为什么需要职业经理人
1.  国家鼓励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
     21世纪以来，党中央、国务院以及国家有关主管部门为了适应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需要，遵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规律和人才成长规律，发布了一系列有关职业经理人工作的文件。
     如《国务院关于鼓励支持和引导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05〕3号）、《国务院关于国有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意见》（国发〔2015〕54号）、2019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促进中小企业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中办发〔2019〕24号），这些文件分别提出了“在非公有制经济中建立职业经理人测评与推荐制度”“推行混合所有制企业职业经理人制度”“积极稳妥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健全市场化经营机制，建立职业经理人等制度”“推动国家中小企业发展基金走市场化、公司化和职业经理人的制度建设道路”等一系列职业经理人制度建设意见。
     综上所述，党中央、国务院是鼓励支持非公有制经济、混合所有制经济和中小企业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的。
2. 新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对民营经济提出的新要求
（1）经济发展日益走向全球化、区域化、集团化和集约化
     全球化——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利益共同体和价值共同体。
     区域化——跨区域投资经营，建立区域合作组织（“一带一路”“金砖国家”“上海合作组织”、东盟“1+10”、中东欧“1+16”等）。
     集团化——多区域经营、多行业经营、多品牌经营、多方式经营，实行合伙、契约或授权经营。
     集约化是指在充分利用一切资源的基础上，更加集中合理地运用现代管理与技术，充分发挥人力资源的积极效应，以提高工作效益和效率的一种形式。集约化分为技术集约化、管理集约化、信息集约化、组织架构集约化等形式，最终实现跨实体经济（与时俱进的传统经济）、金融经济（信用经济）、网络经济（信息经济）和创新高科技经济（智慧经济）等经济类型和各种所有制经济单一或综合的有效发展。
（2）民营企业选择职业经理人的趋势是社会化、专业化、市场化和职业化
     为了适应上述经济社会发展的新趋势，更有效地利用人力资源，民营企业在选人用人方式上也进行了相应的改革。民营企业选择职业经理人更加注重社会化的分工、专业化的组合、市场化的配置、职业化的择人。（更注重选择职业化的从业人员）。
（3）民营经济更需要职业经理人
     我国民营经济伴随着改革开放发展至今已四十年了。民营经济最初大多是从个体工商户和个人独资企业起步的，发展中逐步形成了一批有实力的家族企业。第一批发展起来的民营经济的创业者年龄都在六十岁左右，进入了事业交班的周期。按照传统观念，民营企业财产继承和事业交班都沿袭“子承父业”的模式，现在这一做法遇到了新的问题。
     一是由于改革开放以来，国家一度实行了独生子女政策，目前可供选择的财产继承人和事业接班人范围较窄。
     二是更加主要的是，创业者的第二代愿意继承财产，却不愿意承接事业。子女的职业选择与父辈大相径庭。
     据前些年上海交通大学对长江三角洲地区182家中国最杰出的民营企业的调查显示，百分之九十的民营企业主希望子女接替自己的事业，而他们中的百分之八十二的子女表示“不愿或不主动接班”。
     去年，香港《南华早报》以《中国家族企业正越来越在其家族外寻找职业经理人》为题发表了文章，说“如今越来越多资金雄厚的中国家族企业正寻求由职业经理人执行其接班计划，这与要求此类企业通常由近亲属经营的中国传统形成鲜明对照。例如，万达集团创始人王健林表示，‘我问过我儿子，他不愿意过我这种生活，也许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追求和选择，最好将企业交给职业经理人来运营’。早前，力帆股份公司也曾发布公告称‘力帆创始人尹明善打算选择职业经理人接班模式’”。
     据去年《新财富500富人榜》的数据显示“中国50岁以上民营企业家占比为67%，这意味着未来5至10年，中国将有300万家民营企业面临接班换代问题”。在娃哈哈集团建立30周年之际，娃哈哈集团创始人宗庆后表示“民营企业的接班不一定是子女接班，也可能是管理层接班”。今年4月20日，宗庆后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亲口承认娃哈哈集团的接班人，不是他的女儿宗馥莉。他说“让她自由发展吧，她愿意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这说明，民营企业当前需要大量的职业经理人。
     当前，民营经济选择职业经理人的困境：一是“子承父业”模式，择人范围受限；二是子女愿意继承父辈财产，但普遍不愿意接替父辈的事业，事业后继乏人，难以持续发展；三是择人理念守旧，选人视野狭窄； 四是外部聘用的经理人多数不职业，雇主往往上当受骗，对职业经理人群体缺少公正的社会评价和资质持续管理的服务，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才市场发展不完善；五是规范的职业经理人才队伍尚没有建立起来。
    
民营企业需要什么样的职业经理人
1.  企业出资人与企业雇员的关系
     企业出资人是企业资本的提供者，在企业称为雇主，在公司称为股东。独资企业的雇主、独资公司的股东或者公司中控股股东，亦可称为企业的业主。他们一般不是企业的员工，主要收入是来自出资企业的资本收益，而不是来自在企业担任职位的工薪报酬。企业的员工多为企业的雇员，他们在企业取得的工作报酬是其生活的主要来源。
2. 从出资人角度看对经理人的要求
     从民营经济发展的历史沿革来看，企业出资人原本都是兼经理人职务的。后来，经理人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职业分离出来了，经理人就变成了企业的顶级雇员。从雇主的角度看，选择经理人主要考虑三大要素：一是经理人为人要忠诚可靠，足以信任托付；二是经理人工作要称职尽责，能够委以重任；三是聘用的经理人人际关系要融洽稳定，可以和谐相处。这是聘用独立经理人要着重考虑的。
     对聘用职业经理人，还应该考虑他是否把担任企业经理职务作为一种社会职业选择，这一点企业比较难以把握，企业希望社会能够建设一支可查询的职业经理人才队伍，建造一个职业经理人才的专业人才市场，如此，从他们中选聘人员就好办了。中职协组织的社会化的职业资质评价认定工作、组建的职业经理人才择业求职信息对接社会服务体系，就是向出资人提供以上服务的。
职业经理人事业在中国是个开拓创新、方兴未艾的事业，是社会发展需求旺盛、大有前途的事业，是推动企业经理人实现职业化、市场化、专业化和国际化，逐步形成职业经理人这个新的社会职业身份从业人群，从整体上提高中国企业的经营管理水平和国际竞争能力的社会公益事业。让我们共同努力、克服困难推动这一事业的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