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剧烈的产业洗牌和生产集中度的提升,那些规模巨大且依靠人为合并的企业,能否成为创新的主体,推动经济持续增长?
文/张银平
关键词:经济增长 企业规模 人为合并 兼并重组 大企业
企业增加值的来源
从GDP核算角度来看,经济增长主要来自企业增加值的增长。而企业增加值的增长有两个来源:一个是新设立的企业带来的增加值,另一个是已有企业产出的增加。后者的增加意味着其规模的扩大。总之,经济的增长取决于企业产出规模的扩大。
如何使企业产出规模扩大?即让新设企业、小企业变大和让大企业变得更大。虽然国家扶持的大企业,在实现经济起飞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经过市场优胜劣汰机制成长起来的较大规模的企业,在升级转型、竞争力方面的作用会更加凸显。而那些人为合并的大企业,在这个时期很容易丧失经营活力和市场竞争力。另外一些完全市场化经营的中小企业,在活跃市场、增加就业和民众收入、促进市场化经济增长方面也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因此,人们需要思考,经济增长是否一定要依靠大规模的企业来推动?
1983年〜2003年中国的中小私营企业和个体经营户,对中国的经济增长起到了重要作用。每当劳动力市场的自我雇佣比例增加一个单位,GDP的年增速将提高1.3〜2.7个百分点。
另外,在工业化初期可进行多样化的工业品制造,当进入中等收入后,市场需求的空缺性缩小,对多样化的工业品制造形成制约,高度专业化越来越重要。因此,专业化程度高也是企业提高规模经济的一个重要因素。
直观地看,企业规模的变化与经济增长有紧密的联系。若企业所提供的产品和服务的数量并未增加、质量未提高,只是因为人为的价格上涨造成营业收入和利润大幅度增加,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增长。
而值得思考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在互联网和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单个企业的规模是否像以前那样具有重要性?从现实来看,尽管企业之间合作、联盟的形式和内容更加多样;尽管平台化、生态化的商业发展模式有着更大的吸引力和话语权;尽管企业内部的流程和企业之间的边界也在发生深刻的变化,但是单个企业的规模仍然是市场力量的基础,这一点并没有改变。从对业务的实际控制和合并报表的角度来看,单个企业规模的重要性不但没有降低,反而还在增强。当然,规模较大的企业是否比规模较小的企业更能促进一个经济体增长,这与价格、产品质量、服务和专业化程度等诸多因素有关,不能一概而论。
大企业的作用仍举足轻重
在研究企业规模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中,如何认识仍具经济效益的大企业? 如何让大企业在经济增长中发挥重要作用?
首先,大企业形成主要是靠三种方式:一是内生式成长,如德国西门子、华为等;二是靠兼并重组发展,如美国GE公司等;三是靠集成创新和互联网能力,如美国苹果公司、阿里巴巴等。无论以何种形式发展起来的大企业,都有它强有力的核心专长作支撑。
其次,大企业的亏损有多种原因,比如阶段性的、经济周期带来的、自身结构性调整导致的,及管理和技术创新上的问题等。不能因为一个大企业暂时亏损就认为它大而不强。
第三,我国企业主体是国有企业,其中许多是大型上市公司,而我国大企业又以重化工业为主,这些企业在结构调整中正进行着艰难的转型,效益下滑也是阶段性的。由于这些企业是保障经济增长的根本,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因此必须要让它大而强。
第四,国与国之间的经济竞争主要发生在大企业间。从全球平均水平来看,一个国家的世界500强企业占该国GDP总量的比例为35%〜45%。是否拥有一定规模的大企业,是衡量一个国家竞争实力的关键指标之一,也是一个国家经济实力持续增长的重要保障。
第五,兼并重组是企业成长的重要方式。随着经济发展,西方正经历第六次兼并潮,许多巨无霸企业也进行了合并。企业的兼并重组仍是增大企业规模,提高经济效益的重要手段。
第六,大企业是中小企业发展的引擎。一个大型制造企业,在物流、后勤、小配件供应、远程客户服务等方面,都带动一大批中小企业乃至微型企业的生存和发展。
第七,大企业一直是技术创新的主体,是推动人类进步的重要力量。目前,我国工业的大量持续性创新仍由大企业承担,因为创新需要基础和实力,生产大飞机、研发航空发动机、冶炼特种钢材需要由大企业完成。
第八,长期以来,企业数量与规模一直是产业经济学与管理学的研究内容。中国31个省级区域工业企业的面板数据,探讨分析了企业数量、规模与区域经济增长的关系,发现企业数量的增长对区域产出有较大的推动作用,而且呈时序递增趋势。不同发展水平的区域内,企业数量对经济的影响存在差异,越是发达地区,企业数量对产出的弹性越强。所以,经济发达地区,更应重视企业与产业的培育,企业做大与做强同等重要。
第九,在经济社会发展中,企业规模不可能无限扩大,有一些大企业会适时进行分拆。分拆出来的企业独立运营后,也有机会成为大企业。也有部分企业在规模膨胀到足够大的时候,患上了严重的大企业病,如果难以拯救,就会破产,退出大企业群体。但是这种退出对于优化资源配置、促进经济持续增长反而有好处。
第十,在市场经济中,能够成长壮大的企业,就是竞争力强的企业。所谓强竞争力,不仅指强的技术研发和应用能力,也包括更强的成本压缩、市场开发、生产组织、资源调动等方面的能力。从理论上看,即使在同一产业中,由于不同企业有着不同的资源组合,所以并不存在一个统一的“最佳规摸”,而且不同时期可能有不同的“最佳规模”。研究显示,企业的规模差异实际上来自企业的异质性。
第十一,用国际贸易来表征企业的竞争力,是比较正确的。因为国际贸易比国内贸易需要更强的能力,国际贸易不但需要企业盈利能力覆盖远距离运输成本,还要应对陌生人际网络、政商关系导致的产品适宜性改进成本、销售成本、合约成本等,要应对各种不确定性。而经济增长的本质,其实也就是贸易的增长。进行全球性活动的企业具有更高的生产率,而且企业的生产率越高,从事的全球性活动的复杂性也越高,企业规模越大,经济效益的增长也越快。
总之,中国企业发展的经验数据说明,投入期与成长期的企业更重视量的扩张;而对于进入成熟期与衰退期的企业,深入挖掘其规模经济效应可以有效提升企业的竞争力与盈利水平。企业规模的不断扩大和企业数量的增加,可以推动企业产出的增长,也推动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
作者系《名家论改革》丛书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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