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佩昌

要获得高素质、高技能人才，在学生培养过程中，企业应该比学校发挥更大的作用，改变学校闭门造车的模式。

中国职业教育与就业市场存在一个奇特的现象：多年来企业一直在喊“招不到工人”，高技能的技工更为奇缺；职业院校也叫苦连天——招不来好学生，所以很难培养出企业需要的人才。
表面看来，当前存在的问题是：由于学校生源差，甚至招不来人，加上学校培养不到位，导致毕业学生水平达不到企业要求。结果是企业不肯给学生高工资，因而学生不想上职业院校，只有成绩不理想的学生迫不得已才选择职业教育，从而陷入了一个痛苦的恶性循环。
这是一个看似无解的局面，那么，问题在哪里呢？在学生、学校和企业三者之间，也许我们可以抱怨企业只是一味等待学校培养出适合自己的人才，光打雷不下雨，对职业教育参与不够，投入不足。但是，在企业与教育分离、各占山头的情况下，企业也难有大的作为。总不可能要求所有的企业都投入精力和财力来培养自己所需要的人才吧？
对学生而言，既然更好的出路是考大学，为何选择职业教育呢？读职业院校低人一等不说，收入也不见得比大学毕业生高，为何选择又苦又累的活呢？人都会为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如果收入低于大学毕业生，谁也不会主动选择职业教育，除非考不上大学，迫不得已才就读职业学院。
职业院校也有自己的苦衷：我们招不到高素质的学生，甚至生源不足，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吧？
如此看来，各方都有一定的道理，当然也有一定的责任。仔细深究起来，职业院校的责任更大一些。在企业、学校和学生三者之间，最有可能打破死循环的是职业院校这个环节。
首先，学校是源头（学生）和终端（企业）的链接者，与产品（学生）和用户（企业）离得最近，也最有优势和条件来整合双方资源，即两头做工作，让产品质量与用户需求相匹配。
那么，职业院校该如何做呢？其实只有一条出路：在现有条件的基础上严格按照德国模式，培养出企业需要的高素质人才，企业才会给更高的薪酬。如此，才能吸引更多优秀的学生参与到职业教育中来，让职业教育走上良性循环。问题往往就是机会，解决问题的过程就是机会的获得。
如果一味强调国情和困难，教育过程就容易被注水，让德国先进的教育模式变形。那么，如何才算严格遵守德国模式呢？
第一，按照德国双元教育模式，理论学习与实训同步。一周的理论学习，下一周的实训必须是同一内容，而且学校教师与实训师傅必须有经常性的沟通。同样，三周或一个月也是这个道理。
第二，在双元制模式中，学生是主体，企业和学校是支持者，而不是保姆。只有学生成为主体，才能激发出学员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因此，在招生录取的时候，必须和学生及家长讲清楚，愿意自我发展、真正爱学习的就进来，否则宁可不接收。
第三，相对而言，在学生培养过程中，企业应该比学校发挥更大的作用，绝对不是目前的学校主导模式，学校闭门造车的模式该改变了。
如何充分理解德国双元制教学的精髓？2017年4月，笔者组织了十多位养老院管理者、学校管理和技术负责人前往德国考察，他们不仅仅在一所学校的课堂上学习，而且在几所学校进行了内容各异的培训，从不同的角度对德国的养老体系、护理模式等进行了比较。更重要的是，他们一边学习，一边参观养老院，同步与护理人员进行深入的交流。
北京金太阳养老院负责人陈总感叹：“什么叫程序严谨？我终于体会到了。德国养老护理人员在学校学习的36个动作，在养老院工作时严格遵守。只要每天把这36个动作做到位了，就是高质量而完美的护理服务。”
这位养老院负责人不经意间道出了德国双元制教学的精髓：严格遵守程序，管控好教学过程，教师授课不是随心所欲，而是一招一式教懂、教熟；学生不仅仅是理解课程内容，更重要的是熟练掌握每个动作和环节。
话又说回来，如果只有职业院校的努力，没有企业实质上的配合，职业教育水平的提高是难以持续的。因此，要想让中国职业教育得到实质性的提升，仅仅叫好是不够的，更多的有识之士特别是实干者应该参与进来。
中国企业，不应该仅仅停留在员工素质不行、高技能人才难遇的感叹上，该为此做点什么了。除了提供资金上的支持，还应该在实训方面和职业院校进行深度配合，主导学生的实训过程，让学生真正融入企业、充分熟悉工作岗位，这样才能培养出自己需要的人才。
只有各方通力合作，才能把德国优质的教育模式、体系引进来，从而提升中国的职业教育水平，让工匠精神真正扎根于华夏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