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关于中国企业盈利状况的实证研究为我们揭示了影响企业利润率的十大因素，更重要的是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生产率→利润”循环促进的回路，这很可能正是企业成长最重要的引擎。

■ 文/汤二子

    企业利润是企业的经营利得，是企业的一个最为重要的经营目标。笔者根据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中制造业企业样本数据进行了一项题为《中国制造业企业利润来源及其作用：2005-2008》研究，研究分析了中国企业的利润状况、利润的来源以及利润的波及面，其研究得出了以下的结论：

一、中国企业的利润状况
    该项研究首先根据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分析了企业的利润状况。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搜集了中国全部国有企业以及销售收入在500万元以上的私营企业的样本统计值，其中年份是从1999年到2008年。在统计的变量中，每一个年份都有利润总额，这一变量就是企业年度获得利润。企业在年度内不是一定获得正的利润，因为企业可能会亏损。比如在2005年，共有189769个企业被统计，其中共有155439个企业获得了利润，大约占81.9%，而大约有18.1%的企业没有获得利润甚至是亏损的；在2006年，共有214722个企业样本，其中利润总额大于0的企业有180204个，约占总样本的83.9%，同样另外大约16.1%的企业没有获得利润；在2007年样本总体数量为255910个，其中大约85.9%的企业（219872个企业）获得了正的利润；在2008年，有307057个企业出现在数据库的统计报表上，其中利润总额为正的企业总数为260976个，约占总样本的85%，另外的大约15%的企业获得了0利润甚至是负利润以及亏损。
    对于企业利润状况的衡量的指标是利润率，而对于利润率的计算并不是一致的，其中为了重视企业投资的获利性，一般运用利润总额与固定资产总额的比例来计算，但是很多学者为了研究企业市场经营的获利性，则采用利润总额除以销售收入来计算利润率。本文采用第一种计算方法，用利润总额与固定资产来计算利润率。在计算了每一个企业的利润率以后，我们计算每一个年份的企业平均利润率，其结果如图1所示。
    从图1所示结果中可以看出，中国企业在每一个年份里的平均利润率都是正的，整体上看，企业在每一个年份是获得利润的。从图1中看出的另一个重要结论是，中国企业在1999年至2008年利润率是呈现逐渐提高的趋势的，这可能要归功于生产技术的整体进步以及企业经营管理方面的逐步完善，但也有可能受到货币衡量方面一些影响。不过，企业利润率的整体提高的趋势对中国企业保持其竞争地位是有利的。

二、中国企业获得利润的决定因素
    根据数据研究得出了以下十条可能影响企业利润的决定因素（本文省略了繁琐的数据分析，详细研究报告另文刊发），它们分别是：
    第一，本项研究发现企业员工总数对企业利润率具有促进作用。企业员工人数是衡量企业规模的一个重要指标，熊彼特就提出过企业的利润与企业规模相关，认为只有规模大的企业才有可能进行技术革新，提高生产率，带来企业利润的增加。企业在成立之初可能获得的利润不理想，但是随着自身规模的不断扩大，企业员工人数的逐步增加，就会对企业的利润获得状况产生积极的作用。
    第二，本研究还发现企业的产出总量没有理论预期的那样对企业利润率具有积极的正向影响。原因可能是对利润率的衡量方式决定的，企业产出的增加可能主要是源自于固定资产总值的提高，从而表现出企业产出的增加会对企业利润率的负向作用的结果。而在研究企业产出对企业利润规模的影响时，就可以看出企业产量对企业利润总额具有促进作用。所以如果企业是重视资产获利比率时，产出增加可能不是一个有效的决策，但是想提高获得的利润总量时，扩大产量占有市场份额无疑是一个有效的措施。
    第三，企业年龄对企业利润获得具有阻碍作用。企业在刚成立之初，具有很大的动力去开拓市场，提高产品质量，优化企业内部管理，企业家精神十足，但是随着企业存活的年龄的增长，这样的动力逐渐退化，企业家精神褪色甚至消失，导致企业利润率的下降。
    第四，企业生产率对企业利润具有显著的正向推进作用。企业生产率的提高就可以降低企业产品成本，从而可以减轻企业为产品制定价格时面临的压力，获得市场价格优势，吸引更多的消费者关注并消费其产品，扩大市场份额，获得了更高的利润。企业生产率务必要受到企业的足够重视，因为企业生产率是与企业利润最为紧密相关的，企业生产率是企业保持长期竞争优势的关键，企业生产率也是企业保持其蓬勃发展的内在动力。企业要想长期存活在市场中，保持较高的生产率是其重要途径。
    第五，企业研发支出对企业利润率具有促进作用。企业研发支出的增加对其生产率具有促进作用，而企业生产率是与企业利润紧密相关的因素，从而研发对企业利润是具有促进作用的。研发对企业利润率的促进作用也可能表现在研发提高了产品的质量，带来更大的市场份额导致其利润提高。
    第六，企业广告支出对企业利润率具有阻碍作用。广告支出虽然可以带来企业销售份额的提高，但是广告支出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而且广告对企业的销售份额的提升可能没有预期中的大，从而广告成本的支出降低了企业获得的利润。
    第七，员工在职培训支出没有预期的那样对企业利润率具有促进作用，而是负相关的。原因可能是企业员工的在职培训带来的效果存在滞后性，当期的在职培训虽然能够带来员工的技能并提高其素质，但是这样的提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够表现出来。
    第八，企业出口对利润率的影响不确定。首先我们研究了出口企业的平均利润率与非出口企业的平均利润率，看出前者要明显大于后者。但是在研究出口规模对企业利润率的影响时，其作用却是负相关的。原因可能是企业在出口市场上的确可以获得利润，如果不能获得利润或者亏损，企业可以立即退出出口市场而只面向国内市场。但是企业出口产品是需要跨国运输成本的，萨缪尔森称其为冰山成本，这样在出口市场上销售产品就会有可能导致企业整体利润率的下降。
    第九，企业债务对企业利润率具有阻碍作用。企业债务会使企业支付利息，从而导致企业利润的下降。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企业债务的增加会带来企业发展所面临的融资困难，导致其长期发展呈现不利态势。
    第十，管理支出对企业利润具有促进作用。管理支出的增加虽然带来了企业成本的增加，但是提高了企业经营效率，特别是为企业家支付的薪水虽然数目相当巨大，但是企业家的精神以及奋斗为企业带来的收益是不可低估的。
    通过以上对企业利润率影响因素的分析，我们再一次突出企业利润来源的最为主要因素，即企业生产率水平。高的生产率是企业获得高的利润以及保持竞争优势的最为主要的因素。任何一个优秀的企业家都会重视其企业生产率提高的决策。
    企业在出口市场面临了很多国内市场不存在的经营优势，比如企业在国内市场即使亏损也不能立即做出退出市场的决定，但是企业在出口市场如果不能获得利润时，可以选择立即退出出口市场而只面向国内市场，并且企业可以通过在国内市场与出口市场产品分配销售而获得更大的利润，在国内市场如果亏损也会有机会通过出口市场的利润收入来弥补亏损的，从而让企业度过经营困难期，最终在国内市场以及出口市场均获得利润。

三、企业利润的波及面
    企业的利润首先可以让企业在激烈的竞争中保持成长，并能为领导企业的管理人员提高影响力，强化其在企业内部的领袖作用，企业也会因为获得的利润而提高其在业内的知名度。企业利润的去向用图2表示。首先是企业的分配利润如股息与红利，这些利润分配对企业的融资具有重要的肯定作用，这样可以通过股票或者债券融资来扩大企业规模。对于未分配利润，企业主要用来进行研发支出以及为职工提供在职培训，并且购买固定资产扩大企业规模。
    企业利润对研发支出的影响具有值得特别关注的现象。在2007年共投入研发的企业有29927个，其研发支出规模（用研发支出的自然对数衡量）与企业利润规模（当企业利润为正时，利润规模等于利润的自然对数，当利润为0时，利润规模等于0，当利润为负值时，利润规模等于利润绝对值的相反数）的散点图见图3。由图3可以看出企业研发支出与企业利润在零利润处呈现“V”形状，企业利润获得越大，企业的研发支出越大，这是符合预期的，而企业亏损越大，企业的研发支出也是越大，这可能是亏损的企业更具有动机去进行新产品的开发以及采用新的工艺及技术，这样研发的投入必然会增加。企业研发支出与利润规模的“V”型关系也再一次验证了熊彼特的企业规模决定了企业研发支出的观点，只有规模大的企业才有可能获得巨大的利润和承受巨大的亏损。不过，企业获得利润是维持长期研发支付的重要保证。
    企业利润对企业生产率也是具有显著的促进影响的，但是出口企业的利润对生产率的促进作用要小于非出口企业。不过，企业利润对企业的生产率提高的确要起到重要作用，企业只有在获得丰厚利润的情况下才能有更多的资金购买生产设备，引进新的生产工艺，投入更多的研发支出，并且引入更有能力的经营管理者，从而提高企业的生产率水平。出口企业的利润对生产率的促进作用小于非出口企业，其原因可能是企业出口所获得的利润较少用于支撑企业生产率提高的设备购买，这样就会表现出促进作用的削弱。利润与生产率之间所表现出来的双向正反馈回路，可能是企业成长的重要引擎。企业获得利润能够为研发提供资金支持，从而带动企业生产率的提高和技术进步，为企业以及员工提供福利支持，而反过来又促进了利润率的提高。生产率是企业获得利润的重要保证，企业利润又是生产率的重要促进因素。■

主要参考文献
［1］汤二子. 中国制造业企业利润来源及其作用：2005-2008，2011，待刊；
［2］张杰，黄泰岩，芦哲.中国企业利润来源与差异的决定机制研究[J].中国工业经济，2011（1）：27-37.
作者单位 大连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